愛在長夜無儘時!
男人臉色驟變,沉重的語氣中夾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你這話什麼意思。”
他這句話就像是一個開關,讓舒恬整個人都止不住的顫抖起來,瘦瘦弱弱的小身子像是篩糠一樣不停的抖著。
“我什麼意思?”她抬起手指著自己,搖了搖頭,“這話不該是我問你嗎?”
厲函沒接話,黑眸裡藏著無儘她看不懂的情緒,隻是望著她的視線卻逐漸變得凜冽起來。
舒恬跟他對視,巴掌大的臉蒼白如紙,她單手扶住桌麵才能勉強保持坐姿,“案子進行的怎麼樣了?你說說看。”
厲函維持著剛才的姿勢沒動,人就在她身前不過兩圈的距離,盯著她紅腫的大眼睛,內心好不容易偽裝起來的謊言在一點點瓦解。
她一定是發現什麼了。
“誰來找過你,嗯?”
等了半天,等來這樣一句不鹹不淡充滿憂慮的話,他在憂慮什麼?是憂慮她嗎?不,是憂慮這樣的謊話被她拆穿吧。
曾經的她有多麼相信這個男人,現在就有多麼不信,物極必反,觸底反彈,就是這樣的道理。
舒恬越想越覺得可笑,睫毛輕顫著冷哼了聲,“怎麼,做了虧心事不敢說了,怕有人會捅到我這裡來?好啊,你不說我替你說。”
她強忍著胸口巨大的酸澀,每一個字都像是用儘渾身力氣,“你答應我要幫我證明清白,卻在我進了警局之後瞞著我改變主意,認罪?厲函,你口口聲聲說著相信我的時候,心裡想的卻是怎麼置我於死地。”
她每一個字都像是落在他心頭上的刀子,男人直起身,強掩下心底的慌亂,高大的身影完全將她籠罩其中,“我從來都沒這麼想過,也從未懷疑過你!”
“所以你讓我認罪?”舒恬根本聽不進去,“你矛不矛盾啊……”
事到如今擺在台麵上的結果,他還要騙她?
人被逼到極致,這一刻舒恬反而冷靜下來了,她狠心的將桌上的兩張紙拿過來遞給他,白紙黑字,每一條都清晰到極致,想耍賴都不行。
“這個落款的名字,是不是你簽的,你要說不是,我就信你。”
男人視線觸及那個熟悉的筆跡,不是他的又是誰。
高挑挺拔的身體立刻僵住,額頭和發際線交接的位置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隨著那份電子文件的出現,他整個人都失去了反應,“恬恬……”
“彆喊我!”舒恬瞪大眼睛看著他,讓他看清那份脆弱和哀傷,“都說人心隔肚皮,可我怎麼也沒想到日日夜夜睡在身邊耳鬢廝磨的人,會是將我算計的最狠的人,我真的不明白,你想要我付出代價,想要我過得慘,你可以直說,我哪裡是你的對手,為什麼……為什麼要一邊得到我的心一邊折磨我……”
如果不愛,她不會這麼難受,正是因為太愛太在乎,所以才會這麼煎熬。
厲函耳邊全都是她的質問還有自己雜亂的心跳聲,他臉色也愈發不好,喉嚨乾澀的可怕,“我能解釋。”
舒恬卻不想聽,不是不想而是再也聽不進去,“不用,你隻要告訴我,這一切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這個簽字是不是出自你手。”
厲函隻感覺自己像是擱淺的魚,嘴唇乾的厲害,下意識舔了下蒼白的唇,艱難的發出一個鼻音,“嗯。”
“嗬,”舒恬看著他忽然就笑了,“那你是不是打算親手把我送進大牢?”
“沒有!”他提高音量,幾乎在她問出口的同時決然回應,“開始我是想主張無罪的,但是所有的監控錄像還有證據都指向你,在有限的條件下想要實現這樣的結果非常困難,如果非要堅持可能結果並不會比認罪來的更好,考慮了這麼多之後我才做出這樣的選擇,當然我不會讓你在監獄裡待著,判決書下來我會托關係保釋你出來,我們之間的關係也不會受到任何影響……”
“我們的關係不會受影響?”舒恬截斷他的話,重複了一邊,“那我呢,我這輩子都要背著這樣的汙點活下去?憑什麼?”
明明,她才是那個最無辜的人,可現在倒像是她做錯了一樣。
“恬恬,不能隻有我一個人信你,法院判決是要講究證據的。”說完,厲函蹲下身子來,跟她平視,大掌覆上她冰涼的小手,“我答應你不會讓你受一點委屈,好嗎?”
舒恬擰眉,用力將手往回抽,“你答應我的從來沒有做到過,我已經沒辦法信你了。”
“這是最好的選擇。”
“什麼是最好的?”舒恬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再一次跌落,“你說不讓我受委屈,我沒有殺人卻要背上這樣的罵名已經是委曲求全,以後每每彆人麵對我父母提起都會說這是殺人犯的爸媽,再也不能從事自己想要的職業,這就是你說的不會委屈?你還想要我怎樣?”
男人腮幫鼓動兩下,沒有辦法反駁,他抬手想要替她拂去臉上的淚水,卻被她偏頭躲開。
“當時除了我在場的就隻有江楚婧一個人,從出事到現在我都沒有跟你說過她一句,但今天我要告訴你,我就是懷疑她,即便那個人是她的姥姥,她也下的去手,她比我們想象的更加不堪,更加歹毒,她沒有人性可言!可是你呢,你有想過會是她嗎?”
厲函不是沒有想過,也不是沒有懷疑過,可是……
“恬恬,沒有證據。”
一句話,把舒恬所有想說的都封在嘴邊,除了證據,難道不該有些彆的嗎?除了法律,他的心呢,她在乎的是這些。
“你走吧,我不想說了。”她緩緩閉上眼睛,小手揪住胸口處的衣服,好像這樣才能緩解那錐心之痛。
她這個樣子,厲函根本走不開,心裡腦子裡全都是她,而且他有預感,如果這件事說不清楚,走出這個門就不容易再回頭。
“我知道我不該瞞著你,我沒想瞞著,隻是還沒想好該怎麼跟你說。”驕傲如他,此時低下那高昂的頭顱,怕的也隻是會失去這個心愛的女人。
舒恬雙目空洞的可怕,裡麵的眼淚就沒停過,“走到今天這一步,我甚至都後悔遇見你愛上你,這段感情我掏心掏肺能付出的絕不會保留,卻依然換不來好結果,或許我天生就不配得到一段完整的感情,厲函,我累了,真的累了,我對你的信任已經透支,回不去了。”
“怎麼回不去!”隻要她願意信他,一切就都回得去。
“我可以強求自己,卻強求不了心意,這裡——”舒恬之間戳著左邊心口的位置,“它已經把你排除在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