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在長夜無儘時!
人生三十多年,除去當年舒恬出事的時候,這是厲函第二次有種被生活愚弄的感覺,他不敢相信,這樣的事情竟然會發生在他最愛的女人身上。
一場爆炸,她渾身大麵積燒傷,這還不算,老天爺還要將她的記憶也連同奪走。
男人緊緊閉上雙眼,雙手緊握成拳,那種拚命想要抓住卻慢慢失去的感覺讓他痛苦不堪。
當最愛的人眼神麻木的看著自己,麵無表情的問出他是誰的時候,他這顆心已經快死了。
事情的發展超乎所有人的想象,令君澤設想過很多可能會出現的結果,唯獨沒有想到舒恬竟然會失憶,這比任何事情都來的令人難以接受,沒有誰能允許最愛的人忘記自己。
“這是懲罰。”厲函忽然嗤笑了聲,黝黑的眸子再一次睜開,眼底寫滿了自嘲,“老天爺對我的懲罰。”
除此之外,他不知道還能用什麼還形容這樣的事。
“阿函,還有辦法的,很多心因性失憶的患者都能通過引導和治療找回之前的記憶。”
“她太痛苦了,所以才會用忘了我這樣的方式來規避傷害。”剛才令君澤的話他聽懂了,也正因為聽懂了所以更加內心煎熬,“我甚至不知道該不該讓她記起來。”
令君澤不是滋味的抬手握住他的肩膀一側,“就算她不想記得所有,但唯獨你,一定是舒恬不想忘記的。”
沉默片刻,男人高大的身體一點點弓了下去,身體裡像是承受著這具它不能夠承載的重量,正將他一點點的壓垮,“君澤,我甚至不知道該怎麼辦……”
如果是彆的病,他有信心幫她治愈好,這些天他曾經無數次的想過這個問題,就算以後舒恬身體無法恢複到從前的樣子,他也絕對不會有半分嫌棄,對於他來說,她早就是超越了一切外在的存在,可現如今,擺在他眼前的問題,讓他的一切設想都變成了一個笑話。
令君澤非常理解他現在的心情,所謂心病難醫,就是難在每個人都是一個獨立的個體,縱使可以乾擾引導,可誰都說不好最後的結果是什麼,也隻能往好的那一方麵想罷了。
“神經科還有心理科的專家我這邊也都認識一些比較有名的,舒恬的失憶症並不是罕見至極的情況,先讓他們過來會診一下,再根據其中的病情做針對性治療,當然,這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好起來的,時間和結果我們都誰不能確定,必須要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
令君澤這話倒是激起了厲函的一些勁頭,“我不會放棄她的。”
“我知道。”他笑的溫和,這全天底下的人都不要舒恬,這個男人也會把她捧在手心裡,更彆說是放棄了,“其實,有時候忘記也不見得就是不好的,忘掉那些不愉快,你們還是可以重新開始,彆忘了,除了你和她,還有孩子呢,孩子就是你們之間無法割舍又最為緊密的聯係。”
……
腦部檢查完之後,舒恬一個人在病房躺著,屋子裡靜悄悄的,她長時間趴著有些胸悶,腦袋也昏昏沉沉,沒一會兒便睡了過去。
這一睡就直接從下午睡到了晚上,等她再次醒來時,床邊男人正目不轉睛的盯著她。
那雙深邃的眼眸裡似乎藏著數不儘的情緒,就這樣一瞬不熟的看著她,舒恬嚇了一跳,秀氣的眉頭微微擰起,“你怎麼還在這裡?”、
一句話,問的厲函差點又要神傷,他視線移開幾分,“你行動不方便,我在這照顧你。”
照顧?
舒恬眼角抽了下,他在這裡隻會讓她覺得更加拘謹。
四目相對,一時之間兩人都沒說話,舒恬打量著眼前的男人,拋開彆的不談,他擁有一張完美無缺的麵容,飽滿的額頭,狹長的眼睛,鼻子高挺順著額頭的弧度恰到好處的連接下來,人中分明,一雙薄唇時而緊抿,時而放開,性感又好看,就連鬢角都像是精心修正過的整整齊齊。
他很帥,不是那種年輕明星和小鮮肉的帥,而是有一種渾然天成的氣勢注入在其中,非常的耀眼,由內而外的散發著魅力。
隻不過他下巴上的青青胡茬有些礙眼。
能夠看得出來,他已經很多天沒有休息好了,臉色不是很好,漂亮的眼睛底下也有一圈青紫。
厲函見她緊盯著自己的臉看,心裡燃起一絲希冀,以為她能夠想起些什麼,可惜最後還是希望落空。
“你不用陪著我,有事情我會喊護工的。”她醒來之後已經摘了氧氣罩,聲音有些無力,不過卻能讓人聽清楚。
“你現在不能下床走動,真有什麼事情根本來不及喊人。”、
“沒事的,我……”
“舒恬。”厲函出聲打斷她到嘴邊的話,“我知道你現在對我很陌生,但我必須告訴你,我是你的丈夫,是你孩子的父親,更是最應該陪在你身邊照顧你的人,不要試圖拒絕我,除了這一點,其他的我都可以答應你。”
她現在這幅模樣,厲函怎麼可能走得開?
聞言,舒恬十分意外的看過去,“丈夫?我結婚了?”
“沒有。”
“那……?”
“我們沒結婚但是有了孩子,婚禮本來想這次任務結束就舉行,卻發生了這麼一場意外。”說到這,厲函想起舒嘯,便又問道,“你還記得自己有一個孩子嗎?”
“……”舒恬更加詫異了,她完全不知道他再說什麼,麵對著這樣一張完全不熟悉的麵孔,她就像是在聽關於彆人的故事一樣,及難以置信又覺得無關自己。
她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厲函心頭的失望越積越重,但他必須要勸告自己冷靜下來,“你現在都還記得什麼?”
“我什麼都記得啊,所有的事情都記得,但是你說你是我的丈夫,還有我有一個孩子……我不記得。”
“父母呢?”
舒恬毫不猶豫的點頭,“記得。”
厲函默然,也就是說,除了關於他和孩子的這一部分記憶點,其餘的她都還記得,也不知道該慶幸還是該難過,偏偏將他們忘掉了。
“你不記得不要緊,我不逼著你想起來,但是我絕對不會騙你,你的腹部有一道生產後留下的疤痕,這是騙不了人的。”
他一說完舒恬便立刻下意識想要去摸,隻可惜上半身纏滿繃帶,她根本就觸碰不到。
厲函見她亂動,著急的站起身來,“彆動,你身上還有傷。”
舒恬對上男人的眸,清楚的看到他眼底的關切和著急,這絕對不是裝能裝出來的,那種對她自然而然流露出來的憐惜心疼,讓人硬不起心來。
偌大的病房一片沉寂,氣氛有些難言的詭異,舒恬趴在床上,腦海中閃過的想法很多很多,最終還是開口問他,“你能給我講講我們是怎麼認識,怎麼走到一起的嗎?”
厲函愣了下,回想起曾經的一切,他緊繃的表情漸漸鬆弛下來,盈盈柔情充斥著整個眼眶,像是有訴說不儘的情意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