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在長夜無儘時!
可是他當時肩膀中了一槍,炸彈引爆的時候他正跟警察糾纏,根本沒來得及看清都發生了什麼,隨後被押送,審問,他心頭唯一存疑的就是沒有親眼看到的那一幕。
按常理來說,那樣一顆炸彈,誰都受不起,可他總覺得事情不會這麼了結,她或許沒死。
可厲函的一番話卻讓他的念頭被擊碎,死了,人沒了。
“不可能!”hak想也不想的否認,那雙眼睛裡的鋒利光芒再也不加掩飾,“如果她真的死了,你不會這麼淡定!”
“我應該怎麼樣?殺了你?”厲函搖了搖頭,“這是警局,我不會為了你這個混蛋再搭上自己,法律會製裁你,法律會帶替我殺了你。”
hak聽著他的話,眼前閃過舒恬的樣子,像是一個不得不承認的事實擺在了眼前,他情緒忽然激動起來,騰地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雙手高高舉起又狠狠落下,敲擊著桌麵,震耳發聵,“你騙我!她沒死,絕對沒死!”
身後的警員立刻將他擒住,按著他的腦袋,把他死死按在了桌麵上。
臉皮緊貼著冰冷的桌子,立體的五官變了形,看起來都沒了人樣,他瞪大眼睛緊盯著厲函,“說!你是不是在騙我!”
“我騙你?理由呢?”厲函也緊跟著站起來,他走到hak身側,欣長高大的身子擋住頭頂光線,一小片陰影投在他臉上,男人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咬牙切齒,“你不是最希望她死的那一個麼!?”
hak挑了挑唇,半邊臉皮都跟著抖動起來,他像是被點了穴一樣,失去控製,“我想她死有一千種一萬種方法,根本不用等到你們來了就可以殺死她!那顆炸彈的連接線就隻有一條,很輕易的就可以解開,引爆器我藏在了腰側的內口袋裡,如果我想讓她死,在她走向你的那一刻,我便可以引爆!”
這些話,自從他被逮捕之後,他從來沒都說過,觀察間的警員立刻奮筆疾書的做著記錄。
舒恬從頭到尾都清清楚楚的看著,在看到hak那張臉出現的時候,她感覺得到一陣胸悶氣短,她喘不過氣,卻不知道為什麼。
她不明白厲函為什麼要騙對方自己死了,那個男人跟厲函的爭吵,還有話裡的那些內容,都令她毛骨悚然,她雖然不清楚原因,但是她對裡麵那個男人有著深深的恐懼和排斥,特彆是當厲函走到他身邊的時候,她竟然會非常緊張擔心他,怕他會被傷害。
她對厲函從來沒有過這麼大的情緒波動,可這一刻,她卻不由自主的擔心起來。
外麵的人可以通過玻璃清楚的看到裡麵,但裡麵的人卻看不到外麵。
hak的精神高度緊繃起來,這是他被抓以來最為失智的一次。
這對於他們的訴求是好事,所有警員隻是控製了他,卻沒有強製性的帶他離開,或者將他擊暈。
厲函聽了他這些話,非但沒覺得有一絲動容,反而更加惡心,“彆為了你的毫無人性找借口,不管心裡過程如何,都改變不了你是一個殺人犯的事實,是你害死了她,是你殺了她!”
這句話對hak來說就像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他的眼底甚至出現了一絲慌亂,大聲的反駁著,“不是我,是那個警察,他才是導致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我從來都沒想過要殺她,從來都沒有……”
“她那麼好,卻遇見了你這樣殘暴的人渣,是她這輩子最不幸的事情,事到如今,你還不悔改,所以你不配得到任何人的憐憫,你就是要活在肮臟不堪的下水溝裡,對你好的人才會遭到報應。”
厲函字字珠璣,讓hak想起那幾個夜晚跟舒恬談心的時候,雖然不過三言兩語,可卻是這輩子裡他從來都沒有嘗試過的滋味。
她是真心的,起碼在說到某些問題的時候是真心的。
她問他,有沒有想過換一種方式生活。
這輩子,第一次有人這樣問他。
他被迫走上了這條道路,注定開頭就沒有結尾,隻能一條道走到黑,或許是因為這樣心照不宣的認知,所有人都沒有在意過他到底想要過什麼樣的生活。
可是現在,他卻親手殺死了這個人。
眼看著hak就要神誌不清,警員你這才將他整個人都半拖半拽出了屋子,出了屋後仍然能聽到他不服的嚎叫聲。
厲函站在原地沒動,緊緊闔上眼眸,像是要把剛才發生的這一切也都全部斬斷進眼前的黑暗中。
舒恬隔著玻璃看著那道寬厚的背影,不知怎麼的,她心底生出一股酸澀,頭頂白慘慘的燈光落在他頭頂和肩頭上,四下無聲,那雙健壯的身軀承受著太多太多不輕易被發現的壓力和心事。
“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令君澤的聲音將她的神思拉回來。
舒恬彆開視線,搖了搖頭,“沒事,有點累而已。”
“待會我們就回去,不會耽誤很久。”令君澤鬆了口氣,一句‘想起什麼沒有’在嘴邊盤旋了不下三次,終究沒能問出口。
這個節骨眼上,他也不忍心逼她太多,可看著那張幾乎沒什麼波瀾的小臉,他又忍不住替厲函失望。
罷了,急功近利反而適得其反,有些事情,或許真的急不得。
舒恬先一步被令君澤和醫生重新推進了車子裡,她不適宜在那樣的環境中待太久。
厲函跟隊長簡單說了兩句話便也跟著離開。
回醫院的路上,舒恬好幾次都忍不住用餘光去偷偷瞟他,厲函本來心緒煩亂被她視線繞的靜不下心來,“看什麼?”
舒恬已經將hak的話拚湊的差不多,大體明白那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不禁有些唏噓,“剛才那個男人是不是很後悔‘殺’了我?”
厲函沒料到她竟然會問這個,平穩坐著的身體動了下,目光十分認真的看向她,“你知道法律工作者最忌諱的一點是什麼嗎?”
舒恬雖然忘記了他,卻沒有忘記自己從曾經摯愛學習過的法律,隻是需要禁忌的太多,她一時之間還真想不出哪條是他口中之最。
“是絕對不能同情罪犯。”
男人薄唇輕啟,輕飄飄的幾個字卻因為他的堅定而無比的擲地有聲。
不等舒恬開口,他又道,“對於hak來說,你的死並不足以息,真正令他在乎的,是殺死了那種被人尊重和寬容的感覺。”
舒恬聽得似懂非懂,厲函看透她眼底的疑惑,打斷她的深思,“他早就失去人性,不要指望用正常人的心理去揣測一個扭曲病態的內心,你永遠都想不通。”
所謂心魔,即是仇恨心、貪念、妄念、執念、怨念,而hak早就淪陷在心魔之中,無法自拔,也不願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