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柳嬌妻沈靜姝李陵!
晴姐兒一向孝順,隻要忙完了府中事務,她便常會來靈山彆苑看望母親。
有一次,晴姐兒與丈夫趙軼承來靈山,二人在山下停了車馬,隻帶著兩個婢女小廝沿著青石板路鋪成的長階往山上走,二人走到半路,遠遠看見走在前麵的裴表舅。
山路蜿蜒,他們行在後麵能清楚的看見前麵的人,而前麵的人卻難以注意到來者。
隻見裴允謙扛著幾根花樹苗,心無旁騖一路不停歇的往山上走。
夫婦兩個知曉他是急著去看母親,便也沒開口喚他,趙軼承瞥著裴允謙的背影,卻是忍不住與晴姐兒納悶道“表舅也真是心實,若是想在彆苑裡給母親種花,便命人運來花苗就是了,這麼高的山,他也不嫌累。”
晴姐兒回道“為母親做事,表舅是永遠不會覺得累的。”
“咱們歇會罷。”提及累,趙軼承便堅持不住了,他拉著妻子在階梯上坐下,拭著汗道“我累得走不動了,我可真是佩服裴表舅,一天登一次靈山,真是好毅力。”
晴姐兒也早已累得體力不支,她坐在丈夫身側,抬眸見裴家表舅還是不停歇的扛著花樹興衝衝的往山上走,越到高出階梯越陡,行起來也更費力,他們坐在半山腰,見他的身影越來越小,最後,隻凝成了一個縮影,卻依舊是沒有絲毫的停歇。
晴姐兒心中感歎,她與丈夫感情一直篤厚,便開口問趙軼承道“若是我老了要住在靈山,你能每日堅持來看我嗎?”
趙軼承聞言抬眸看了眼那高入雲霄的山頂,複又垂眸看向妻子,他帶著一絲頑皮,衝著妻子扮了個鬼臉,然後點頭道“能呀!”
“少拿謊話敷衍我!”晴姐兒粉拳捶了他一下,嗔道“你說實話我又不會怪你,作甚要騙人。”
趙軼承揉著被妻子捶打的肩,笑著道“你每次都說不會怪我,但我一旦說了實話,哪一次不是被你收拾得慘不忍睹。”
見妻子又要來錘他,趙軼承忙求饒道“罷了罷了,我說實話還不行嘛,夫人,你若是真的住到這裡來,我可真的做不到每日都來看你”
說著,他拿著妻子的手揉著自己的腿道“你夫君這小體格,每天爬一次靈山,不出半個月,不累死也得累殘了。”
晴姐兒笑著給丈夫揉著腿,嗔道“就知曉你對我沒這樣的心。”
趙軼承看著妻子,蹙著眉道“我心裡全都是你,可是夫人,你要拿我與裴表舅比,那我可真的比不上。”
說著,他抬眸看向早已消失在視線的人,喃喃道“無怪乎裴表舅能拜相封侯,他的毅力,真的不是凡夫俗子可比的。”
晴姐兒笑著回道“是表舅待母親情深,這跟毅力有何乾係?”
趙軼承聞言反駁道“我待你也是情深的,可你若是住在山上,我真的做不道每日風雨無阻的來看你,所以說,還是裴表舅有毅力。”
“咱們自然也是情深的。”晴姐看向丈夫,解釋道“隻是咱們門當戶對,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順順利利的便結成了夫妻,能日日得在一起,而裴表舅和母親卻是蹉跎了大半生,母親嫁我父親,而我父親早已有了心上人,她從未感受過婚姻的幸福,而裴表舅為了母親,他一生未娶,亦是從未有過幸福,如今他們好容易重逢,因為對彼此的失而複得,所以才格外的珍惜。”
趙軼承聞言微微歎了口氣,回道“夫人說得在理,隻是姑母和表舅的感情雖然讓人感動,但到底是留下太多遺憾了。”說著,他看向妻子,深情道“咱們倒是幸運的,不用經曆這般心酸,便能恩恩愛愛的在一起一輩子。”
晴姐兒湊趣道“就是,所以,便是待我老了真的住在這靈山彆苑裡,你便是不能如裴家表舅那樣,承蒙你日日牽掛我,我也心滿意足了。”
“作甚要你自己住在這裡,你若是喜歡,我自然會跟你一起過來的,咱們是夫妻,生生死死一輩子都不能分開。”說著,趙軼承起身拉起妻子,望著那高入雲霄的山巔,鼓著一口氣道“走,咱們這回一鼓作氣登頂。”
待夫妻兩個終於到了彆苑,裴允謙已經陪著平陽用過了早膳,兩個人正在庭前栽那花樹。
裴允謙小心的將花樹按在挖好的樹坑裡,平陽從木桶裡舀出水,一點點的澆在樹苗上。
兩個人配合默契,臉上皆是掛著滿足的笑,時不時的竊竊私語著,像極了剛剛墜入愛河的小情人。
晴姐兒見母親舒心,她忘記了方才登山的辛苦,走上前來,脆生生道“母親,表舅,你們早啊。”
裴允謙抬眸看了眼晴姐兒,又看向跟在她後麵的趙軼承,笑著道“你們來看望你們母親來了。”說著,他轉頭對著平陽道“平陽,你看看,你大閨女帶著女婿,又來看你了,這樹待會再種,咱們且先回屋罷。”
平陽聞言這才停下手裡的活計,她抬眸看了眼女兒女婿,麵上露出疑惑,問道“你們是誰啊?”
這陣子,平陽又犯起了糊塗,她時而會認不得人,隻記得裴允謙。
晴姐兒見狀,連忙上前道“母親,是我,我是晴姐兒啊。”
平陽緩了好一會,還是沒有記起來,她下意識的躲在裴允謙身後,仰頭看向他,怯怯的問道“表哥,那人居然說我是女兒,我還沒有出閣呢,哪來的女兒。”
裴允謙見狀,朝著晴姐兒和趙軼承使了個眼色,遂柔聲安撫平陽道“是他們認錯人了,平陽莫惱。”
說著,他像哄小孩子一樣將平陽領回了屋子,待喂了她一盞參茶,平陽又明白了過來,終於認出了女兒女婿。
她見女兒女婿皆是穿著素服,便問道“你們為何穿著素衣,可是府中有人過忌嗎?”
晴姐兒對丈夫無奈的麵麵相覷了下,遂扶著母親,緩緩回道“母親忘記了嗎?今日是我父親的忌日啊。”
平陽聞言蹙著眉頭思量了好一會兒,遂笑著對女兒道“你這孩子,是糊塗了嗎?”
說著,她指著一旁的裴允謙,念叨著道“你父親不是在這裡,好好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