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沒有一直呼嘯,難得的冬日豔陽天,給雪皚皚的冬季帶來了幾抹暖色。
宋沛年來到災民點的時候,遠遠就聞到了米飯的香氣,還時不時傳來了幾句孩童的歡聲笑語。
王豐遠遠就看見他,微微行禮,就稟告了昨日常家送糧送衣之事,指著那堆還沒有來得及發下去的棉衣問道,“不知道大人如何分配?”
宋沛年順眼望過去,“發給老弱婦孺吧。”
宋沛年話音剛落,就聽到大胡子在不遠處笑著大聲道,“那我們呢,大人。”
“你啊,就靠一身正氣吧。”
周圍響起竊笑聲,又有膽大的人問道,“大人,我們以後都按照今日的量發糧食嗎?”
不說這段住在災棚的日子了,哪怕是以往都沒有吃過像今天這麼飽過,就算是今日的糙米,也是他們一年吃不上幾回的。
莊戶人家,餐桌上最常見的就是磨細的糠再加上黑麵做成的饃饃,一盆撈不到幾顆米的米湯。夏日裡還好,有新鮮的菜吃,冬天就隻有鹹菜疙瘩啃了。
看著眾人期盼的眼神,宋沛年會心一笑,拉長了語調,“這當然是不可能的啦。”
“唉,俺就知道,不過今天吃這一頓也就夠了。”
四周雖都在唉聲歎氣,但片刻過後,一群人又在自我安慰,或是互相安慰,說著能吃飽這一頓就不錯了。
大多老百姓都是這樣,微微一點好就讓他們得以滿足了嘛。
“我話還沒有說完呢。”宋沛年又扯長了調子,眾人的目光向他望去,“想要吃飽也行啊,你們得乾活。”
大胡子從人群中擠出來,“大人,您說乾啥活,我力氣大,我幫您乾。”說著還拍了拍自己的手臂。
“我我我,還有我,我力氣也大,大人,您看看我,我給您乾活。”宋沛年周邊的幾個漢子紛紛擠上前來,拍著胸脯開始推薦自己。
農家漢子最不缺的就是一把力氣了,但這也是最廉價的。
還有些機靈的小夥子也從人群中擠了出來,拍著胸脯,踮起腳,“大人,你看看我和我弟呢,我們人小,但是力氣不小。”
說是小夥子其實身高也才剛到宋沛年的腰間,他也沒見過啥大人物,但是就感覺宋沛年就像是他鄰家的大哥哥一般,膽子一大,還拉了一下宋沛年的袍子。
“小孩兒一邊兒玩去,大人您看看我,我力氣大。”說話的漢子一把拍開那孩子的手,眼神責備,身子擋在他的麵前,朝著宋沛年彎腰點頭。
又看見宋沛年微微蹙眉,生怕剛剛扯袖子的舉動惹惱了他,額角微微冒汗,宋沛年隻裝作不知,“這是個力氣活,還是需要有點兒勞力的,小孩兒有其他的活兒乾。”
“我!我!我”又是一陣推搡。
沒有想到這話的效果這麼好,周邊烏壓壓的一片,圍滿了人,將宋府的幾個侍衛連帶著王豐都擠了出去,無奈雙手舉起示意大家稍安勿躁,連著點了幾下,四周才慢慢平靜下來,“大家隻要想乾活,都有活乾。”
“都有活乾?”
“啥活?”又是齊刷刷的一聲。
“燒磚。”
“燒磚乾嘛?”
宋沛年見說話的是大胡子,笑著白了他一眼,“你家房子沒塌?開春不蓋房子了?”
“啊?”大胡子看著宋沛年撓撓頭,他家就一破茅草屋,哪用得起啥子磚。
宋沛年像是知道了他心中所想,“皇上仁厚,讓你們乾活,肯定不會讓你們白乾。你們燒磚可以換工分,工分有什麼用呢?可以換除了原定糧食以外的糧,也可以攢著換你們燒出來的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