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緩緩流淌,又是半月有餘,宋沛棽的任職終於確定下來了,被仁和帝任命為正四品下的戶部侍郎。
聖旨下來的那一晚,宋沛棽被宋尚書叫到了書房,兩父子原以為宋沛棽會被任命到工部或是吏部,最多再升一級,哪曾想連升三級,被任命為戶部侍郎,這在曆朝曆代都是極少見的。
宋尚書父子二人琢磨不透仁和帝的心思,而宋尚書隻隱隱察覺或許與宋沛年有關。
商議到最後,宋尚書便告訴了發生在宋沛年身上的離奇之事,宋沛棽嘴巴幾張幾合,三番五次確認事情真假,都得到了肯定的回複。
這也就發生了如下這一幕。
上朝路上的馬車內,父子三人同乘,宋沛年抱著比他臉還大一倍的一張大餅啃著,感受到了時不時來自他哥的目光,整個人被他盯得心裡發毛。
宋沛年左扭右扭,發現自己穿著一切正常,拍掉領口的餅屑,舉著手裡的大餅朝宋沛棽遞去,“哥,你要吃嗎?”
大餅已經被咬了一個月牙,還沾著宋沛年的口水,宋沛棽嫌棄地搖搖頭,“你吃吧。”
也不知道一個乾餅子有什麼好吃的,一路上都抱著啃。
又見他嘴角還沾著餅屑,拿出一張手帕遞給他,“擦擦你的嘴。”
而坐在角落裡的宋尚書像是司空見慣,眼不見心不煩,老早就扭在一旁閉目養神。
搖搖晃晃終於入宮,宋沛年不忘將自己的大餅帶上,不過在看到他哥那不讚許的眼神之後,老老實實地將其交給了宋厚。
【嗚嗚嗚,我好餓呀。】
兄弟二人一齊踏入大殿,宋沛棽的耳邊就響起宋沛年的哭訴,扭頭朝他看去,宋沛年無辜地回看著他。
【我哥看我乾什麼,我臉上有東西嗎?】
想著就朝自己的俊臉摸去,來來回回揉搓了一遍,滿是好奇地盯著宋沛棽。
宋沛棽平穩住自己的心神,“無礙,就是看到與你一起上朝,不妨有些感歎罷了。”
“哦。”宋沛年朝他哥咧嘴一笑,眼裡一片清澈。
兄弟二人各回各位,宋沛年也如往常那般行屍走肉開始給仁和帝行禮,過後就開始發呆。
“稟皇上,各地上奏已完成開春播種,皆言重農桑”
永濟重農,大司農率先向仁和帝稟告近來春耕之事,表示各地區均勻紛紛完成水稻的種植。
【現在播種,要到金秋時節才可以吃到新鮮的大米,還有好久啊】
【好餓,早上的大餅隻吃了一點點,不知道我哥帶銀子沒有,會不會請我吃早食】
【我哥應該不像我爹那個妻管嚴,應該有私房錢吧。】
【應該有錢吧,俗話說的好,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我哥剛好在外任職三年】
宋沛年話音剛落,宋沛棽就感覺自己如芒刺背,幸災樂禍的目光也隨之朝他探去。
哼,連升三級,也不知道是怎麼升的。
不是自己也沒有貪汙啊,有什麼好害怕的,行得正坐得端,宋沛棽這般想著默默挺起了脊梁。
不過心裡也開始罵起了宋沛年,這臭小子天天想什麼呢,他哥是什麼樣的人他不知道嗎?
宋尚書倒是老神自在,隻恨現在不可以開口說話,如果能的話,一定要指著宋老大的鼻子告訴他,你就受著吧,這才哪到哪,你弟的花樣可多著呢。
【商賈送禮、地主送地、下麵的孝敬、上麵的賞賜、賑災銀子、增稅】
宋沛年數了一串可以貪汙的方式,將仁和帝都聽得來勁了,連一旁的官員上奏都沒有聽。不過仁和帝發覺宋沛棽倒是背越挺越直,一副無畏的樣子,官場老狐狸都是麵無表情,道行淺的官員倒是止不住發虛。
【唉,貪汙的方式可真多,可我爹說我哥是個老古板,應該不會貪吧?】
【所以我哥有銀子嗎?我一會兒想吃兩籠灌湯包,嘻嘻。】
宋沛年想完自己的早食之後又開始了日常發呆打盹兒,等著下朝。
這時,李禦史走了上前,朝仁和帝行禮,“臣有本上奏,中丞徐大人、戶部主事周大人、禮部尚書胡大人等人下值後常常聚在一起,若是尋常聚會便罷,但有人告密說這幾人常常聚在一起言前朝之好,甚至稱讚前世之帝王,誇其‘光天之下,為世作則’等讒言,很難不讓人懷疑這幾位大人彆有居心!”
此話一出,仁和帝的神色肉眼可見由晴轉陰,一雙眼眸暗沉如黑墨,哼聲道,“徐大人,可有此事?”
中丞徐大人戰戰兢兢走了出來,直呼冤枉,“皇上,冤枉啊!我與其他幾位大人不過是尋常的下值小聚罷了,聊到前朝也隻是一時興起,絕無他心!”
“那‘為世作則’又所謂何言?”
“不過隻是借著前朝方聖人的話胡謅出來的。”徐大人顫抖著身子,語氣也隨著發顫。
“哼!”
仁和帝朝著扶椅把手重重一拍,堂下所有官員紛紛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