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時分,宋沛年眼睛紅紅得抱著飯碗,頭都快要埋進碗裡,有一搭沒一搭地刨一口飯。
宋老夫人看不過眼,疑惑問道,“年兒今日是怎麼了,光顧著埋頭吃飯,菜也不吃,有你最愛的紅燒魚呢。”
說著就用公筷給宋沛年挑了一小塊兒魚放入他的碗中,見宋沛年還是如同霜打的茄子,又朝宋尚書問道,“你又訓他了?”
吃得正香的宋尚書抬起頭來,有些陰陽怪氣,“我哪敢訓你的心肝兒啊。”
坐在宋沛年旁邊的小侄兒平安輕輕扯了扯他的袖子,然後握起小拳頭,“小叔叔,是有人欺負您了嗎?等我以後長大,我幫你報仇。”
“你爹欺負我。”宋沛年抬起頭又用下巴微微指了指宋沛棽。
小平安抿了抿油汪汪的小嘴,低下頭刨飯,哦,當他沒有問。
宋夫人來來回回掃了他們父子三人幾眼,最後視線定格在宋沛年的身上,“明日可想食茄鯗?”
茄鯗,很為複雜的一道菜,用時下剛剛推廣的蔬菜落蘇,再輔以多類配料,經過多道工序烹製而成,目前隻有滿香堂的廚子會做,做出來便是幾十兩一道菜。
宋沛年聽到這話,原本有些紅的眼睛瞬間變得如天空中最耀眼的星星,忙不迭點頭,“娘,我想吃。”
宋夫人見自家小兒子那亮的如同夜明珠的兩個眼睛就知道他沒事兒了,於是笑著點頭,“那明兒一早娘就讓付媽媽去給你定菜。”
宋沛年果然心情大好,不再隻刨眼前的一碗白飯了,開始風卷殘雲桌子上所有自己喜歡的了。
飯後,隻剩宋尚書父子三人。
宋尚書端起一杯清茶朝宋沛年問道,“上交琉璃法子之事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宋沛年將身子扭到一旁,隻留一個後腦勺示人,“你不是都決定了,還問我乾什麼?”
宋尚書知道小兒子又在鬨彆扭了,於是又將之前的說辭給拿了出來,“這法子好歸好,可是我們家實在是吃不動啊,你想想你剛將這琉璃製造出來就被人敲暈,琉璃也被搶了,這若是等以後”
其實宋尚書沒有說的是,自從他們聽到宋沛年的心聲之後,來刺殺他的那是一波又一波,要不是皇帝的影衛在暗處保護,這傻小子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就去見閻王爺了。
他都敢肯定,現在暗處保護這臭小子的人比暗處保護皇上太子的人都要多。
還有便是,夢境奇異預未知,惹人眼紅,若這法子再從他的口中說出,以後刺殺他的人會更多了。
宋沛年雙手捧著頭,做出最後的掙紮,“那皇上會給我賞賜嗎?”
宋尚書看著外麵大樹投下的陰影,“會的吧,皇上這麼大方”
礙於皇上等人怕宋沛年在朝堂上泄了琉璃之事,本該第二日上朝的日子,宋沛年賴了一會兒床,宋尚書就滿臉關係詢問其是不是身子不愈,可以為他告病幾日,宋沛年隻是愣愣點了點頭,就在家裡休息了半月有餘。
金鑾殿內,仁和帝一臉慈愛地看著無精打采的宋沛年,腦海裡都是那張琉璃製造工藝的法子,怎麼往日不覺得這小子長得順眼呢,今日一看,果然一表人才,風度翩翩,浩然正氣
哎喲,用宋愛卿上供的法子造出來的琉璃,亮的嘞,美的嘞。仁和帝隻要一想起那美輪美奐的琉璃,心中便是一陣澎湃。
一直垂著頭覺得自己要死過去的宋沛年隻覺得如芒在背,一肚子牢騷還無處可發。
【皇上怎麼回事兒,一直往我這兒看,還用看兒子的眼神,我娘可看不上禿頭】
“噗。”
四處傳來輕微的嗤笑聲,宋沛年看著前麵大臣們微微搖晃的身影滿是不解。
【笑什麼,都在笑什麼,給我也笑笑,誰鬨笑話了,讓我聽聽。】
【這都是咋啦,一個兩個都沒吃飽飯嗎,站都站不穩。周扒皮,好久發俸祿】
果然!人的第一印象是不會出錯的,第一眼看不順眼的人,往後都會讓人不順眼,本想賞賜這小子兩萬兩的,現在想想,算了吧,給他個五千兩就行了。
仁和帝捏緊手下的龍椅把手,點了嗤笑聲最大的周侍郎,似笑非笑,“周侍郎,你脖子上的抓傷是怎麼回事?”
周侍郎顫抖著身子出列,心裡痛罵宋沛年嘴賤,又罵自己忘了場合,“稟皇上,不小心被貓抓傷的。”
“哦?那你家貓還挺厲害的,聽人說還會叫‘負心漢’。”仁和帝笑著陰陽怪氣。
底下大臣們為了給仁和帝麵子,響起一陣又一陣的嗤笑聲,還有臣子向不解的同僚解釋,“周侍郎家裡有個母老虎,他是個妻管嚴”
【嘖嘖嘖,真該讓我爹見識見識周侍郎的夫人,免得還暗罵我娘凶,回家我就給我娘告狀】
宋沛年還踮起腳尖看了看周侍郎,周侍郎的耳朵越發紅,偏偏又不敢表現出氣惱,隻得心中默默安慰自己,這其中或許還有嘲笑宋尚書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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