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人離他們不遠,一勒韁繩,把馬停下,獨眼目視著遠方天空的星鬥,慢條斯理問道“要多少?”
“有多少,要多少!把馬和東西還有銀子全部都留下。命我們就不要了,留著讓你們再多造點大糞。”言烈語狂,雖匪氣十足,但行規不通。
鬼人不氣不惱,目光依舊沒有離開月光中,屬於自己的那片天空“銀子不多,上麵有血,花不出去呀!”
“獨眼鬼!戴個破黑罩子嚇孩子呐!少廢話,快下馬!”
鬼人聽後一愣,哎呀!我好久沒聽到這獨眼鬼的稱呼了,你叫得好啊!這獨眼鬼三個字,深深刺痛了他的神經。他怒不可遏,嘴裡大喊一聲“爺就是獨眼鬼,在此不下馬!”他手搭在刀柄上,‘唰’一聲,寶刀應聲出鞘,同時兩腿一磕馬腹,向前衝去。中間那個土匪立刻就被馬匹撞倒,刹那間,‘嘭,’地下發出脆響,馬蹄已將他的腦殼踩碎。右邊那土匪還沒等接言,刀鋒就先入喉嚨再向後劃過脖頸,‘嗖’一下,月光中銀光瞬閃,頭顱一下子就從那人的脖子上滾落下來,落入蒿草叢。左邊那土匪的刀還攥在手中,連招式都沒來得及出,半拉後腦在鬼人左手下掌下傳出‘噗’的一聲悶響,形成了半個摔爛的西瓜,身體隨之向邊一竄,就摔落於懸崖下麵。這幾個連貫的動作,也就在這刹那之間,鬼人話語的餘音還在山穀中回蕩未消時刻,就兩人倒地,一人飛崖,全部死亡。
鬼人一勒馬的韁繩,停在懸崖邊的小路上。月光下,他的身上透露出一種無形的殺戮之氣……
豐明燁第一次看到鬼人惱怒到極點的樣子,有點後怕,幸虧自己當初沒有當麵叫他是獨眼鬼……
這時,廟裡又陸續衝出來十幾個土匪,拿著刀、槍……嘴裡狂呼亂喊著,向並沒有起步行走的三個人圍攏過來,形成了三麵包圍之勢。
全無妄走在最後,已被三個土匪三麵圍住。豐明燁也立刻被兩個土匪左右夾擊著。剩下這些,著重點都放在鬼人這裡,圍在他身邊,個個都虎視眈眈。
全無妄緊瞪著蛇眼,不敢有絲毫馬虎,抽刀虛晃一下,趕緊跳下馬來,迅速出刀,一下子就砍翻並結果了其中的一個。另外兩個是一槍一刀,緊追不舍,連刺帶砍把他往崖邊逼。全無妄在後退中瞅準機會,躲閃過直刺過來的一槍,全力伸刀,刀捅進拿槍那人的胸腹,手腕隨即翻轉,血就噴湧出來。拿刀那個猛地前衝,揮刀力劈,刀鋒一下就接近了全無妄的頭頂。全無妄趕緊往後閃退,哪知他已經處於懸崖邊緣,他一個後仰,就掉落下去。也就在他掉落時,那個拿刀的也因用力過猛一頭栽下懸崖。全無妄心想,完了,這回可死定了。他就在空中一個翻轉,然後拚命地揮動著雙臂。那顆卡在喉嚨深入肉中的牙齒,在落崖的瞬間已經激活,它的靈魂爆發出全部的能量。突然間,全無妄雙臂生出環繞著的兩團霧瘴黑氣,隨之突現出豐滿的灰褐色羽翼。此時,空中的全無妄,如同一個夜梟,鋪伸翼展,劃過夜空,隨穀底的氣流向遠處滑翔……
豐明燁用手中的鋼刀,左擋右砍,抵擋著兩個拿槍的土匪。這倆土匪是步步緊逼,招招要致他於死命中。豐明燁腦子裡想到了爹娘慘死的場麵,這些該死的惡人,簡直是凶殘至極……這時,左邊那個發狠,一槍刺空。豐明燁的刀鋒帶著寒光劃向那土匪的腰間,他用的是師父無影教的反手推門。隻聽‘噗’一聲,那人如同一個利刀下的青頭蘿卜,即刻斷為兩截。就是華佗再世,恐怕也難以給他接上。‘啊’的一聲慘叫,崖上一半下部屍體,崖下一半上部屍體,徹底給他分了家。另一個土匪,在月光下一看這駭人的場麵,當時就嚇呆了。心裡想到,槍不好使,我要換刀。兩手一顫,槍就落了地。沒有槍,你還打個屁!屁都沒放出來,脖子上就出現一個洞,隻冒血,不進氣。站著乾什麼?倒了真好,睡它一萬年!‘嗵,’如同一節枯木,倒地的聲音一點都不脆。
鬼人被十幾個土匪圍著,他衝那些土匪一擺手,說道“回去睡覺去吧,免得睡在外麵早上醒不了。”
刀條臉蛤蟆眼的首領不乾了,我二十幾天前,剛把這兒打下來,回去睡覺那是土匪劫道乾的事嗎?獨眼怪!我左看右看,就是你不順眼,你就是鬼,我今天也要給你擠出二兩屎“惡鬼!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周年。”
鬼人狂笑起來,聲音震撼著夜空“哈哈……我天天過周年,怎麼沒看到你呢?你先回去燒上點紙再來,到明年定了沒人給你燒。”
“廢話少說,上!砍死他!”首領話雖惡,但沒有鬼人話毒,隻能惡狠狠地指揮著手下眾匪徒,上前去群毆。
土匪們嗚哩哇啦一通狂喊“獨眼鬼、黑麵鬼、陰溝鬼、無臉鬼……”他們一下子就圍上來,刀和槍一通亂砍橫紮。
鬼人在馬背上騰空而起,下落過程中,用了一招,叫秋風吻葉。圍上來的這些土匪,目所不及間,個個脖子上如同玫瑰花開,開得迅速,紅得嬌豔,落得自然。一陣血雨飛落,腥風撲麵而來。屍體在他這把寶刀所能及的範圍內,按著一個圓圈,死屍八麵倒下。鬼人還沒等屍體全部倒地的時候,輕跨浮雲步,踩著屍體,飛身向前,又竄上馬背,鞋底根本就沒踩到地麵上,全是在空中與土匪屍體上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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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幫土匪,就剩了三個。一個往廟邊的路上奔跑;另一個往懸崖下猛跳;那一個首領在路邊揮著刀。
對於逃跑這個,鬼人也不去追,做事不能太絕,留個種吧,說不定明年還能再多發幾個芽。
此刻,窮凶極惡的首領在地上發了瘋,是左一刀,右一刀,砍個不停。
這種行為把左躲右閃的鬼人給激怒了,狂犬吠日之徒,沒完了你。他旋馬閃躲,在錯身之中,刀尖就挑到他的手腕,猛地顫旋,下來吧你!一隻手連同那把鋼刀就向遠處飛去。又一旋馬頭,轉過去,左手一把就抓住他的衣領,一提,這個首領就雙腳離地“說,你叫什麼名?”
“叫你爹!”
鬼人的手在他衣領上又加了一成力量,將臂膀上抬低吼著說道“再說一遍!”
首領瘦驢拉硬屎,脖子在衣領緊勒之下,還在強硬不屈的梗挺著,聲調由於氣管受壓,狂吼聲較為狹長尖銳“叫你爹!”
“好!我爹真是條漢子!成全你……”鬼人手往外一送,首領的身體就在柔柔的月光中,劃出一道既優雅又完美的弧線,然後就一個空鯉鑽水,頭朝下直挺挺地沒入懸崖之下五頭河中。
也就在首領剛被拋入懸崖下的時候,豐明燁騎馬也趕了過來。鬼人惦記著自己押送的這批貴重貨物,開口就問“無妄呢?”
畢竟是第一次真刀實槍浴血戰鬥,豐明燁臉上掛著冷汗,神情處於木然狀態中,隻是機械地說道“我看到師兄在崖邊一閃,好像掉到懸崖的下麵去了……”
也就在這時,全無妄騎的那匹灰白色馬,從遠處向這邊跑過來,馬背上空空蕩蕩,果然沒有全無妄的身影。
鬼人獨眼裡立刻浮現出失望之光,內心更是萬分的沮喪,竟下意識無奈地輕咳了幾聲,感覺自己這次買賣可要賠大了。如果全無妄真死在那懸崖之下,還要給他去收屍下葬。這裡穀深水急,也不知能不能找到?死活這些事還都不算是主要的,主要是他背的那些銀子!這東西丟了,你說怎麼賠?銀子可是大事,扯肝挖心哦!鬼人對著豐明燁說道“走!趕緊點,到前麵咱們下去看看,這道懸崖不太長。”
在豐明燁年輕的人生中,這場突如其來的血雨腥風驚心駭魄戰鬥,讓他體會到生死一瞬的深刻含義。他現在內心依舊驚魂未定,聽到鬼人的話後,緩慢回應道“好的。”
鬼人內心焦急,腦子裡隻惦記著他那些銀子,一磕馬,就自己率先順路向前小跑著……
豐明燁不敢怠慢,急三火四地把全無妄那匹馬,趕到他的馬前麵,兩匹馬一前一後也緊隨鬼人而行。
懸崖總共也就有一裡多點,鬼人順著下山的路已經走到河穀。在月光下,他遠遠就看到五頭河邊趴著一個人。鬼人催馬上前,還沒到跟前,就看到那人背上背著一個皮口袋。頓時,心中暗喜,立即翻身下馬。怪了,這全無妄他怎麼會死到這兒來了呢?腳步剛走上前,全無妄的身體就動了幾下,‘嘿,’沒死!
全無妄仰落懸崖時,由於身背上背著銀子,重量太重,即使翻身後在空中增添了羽翼臂膀,但滑翔過程中也是急劇下墜的。他用力快速地劃動著雙臂,加上河穀中上升氣流的浮托,勉勉強強向下遊滑翔了一段距離。就要落地時,月光下的全無妄睜眼定睛一看,是在五頭河的河麵上。他在空中即將落入深水時,向岸邊一掙紮,就歪斜著落在河邊的淺水區域。不過還算好,此處是細沙的河底,真應該謝天謝地。這要是大塊的鵝卵石,恐怕他不死也要麵目全非。河水浸泡著他的身體,使他很快就恢複了知覺,用那僅有的一絲力氣,竭力爬到河岸邊後,連驚帶嚇加疲倦,又昏沉過去。
鬼人和豐明燁兩個人,由於鏖戰群匪,加上救治隻傷皮肉,沒動筋骨的全無妄,耽誤了有三個多時辰。在早上日出時分,他們才重新上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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