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軒依舊立於原地,目睹胞妹輕描淡寫地將一頂重鍋扣於楊氏家族之頂,心中莫名生出幾分異樣。
尤其楊家人儘數匍匐,跪伏於她足下,令他仿佛置身於嚴酷審訊之境……
然,此念僅存於他心,他人觀之,卻是另一番景象。
不明真相者眼中,楊天雲突兀之跪,無異於被一語道破心虛的體現。
人群再次掀起低語浪潮,其中,陳都勻之聲最為響亮。
他似一根不寧之棍,樂於世間紛擾,對身旁小徒言道“難怪吳家未能奪得血靈草,聞洛城邙山之旅,吳景陽親至,卻仍遭人捷足先登。我常思,何人能在吳景陽眼皮底下瞞天過海,原來竟是楊家。”
小徒隨聲附和“確然,天雲長老修為雖稍遜吳家主,但若聯手楊家主,未嘗不能成事。二老經驗豐富,手段繁多,竊取血靈草亦非不可能!”
陳都勻滿意頷首,讚許小徒可造之材。
此念,亦悄然蔓延於眾人之心。
跪地之楊天雲聞此揣測,心中憤懣幾欲噴血。
適才尊稱長老爺爺,轉瞬便言其詭計多端!
他不敢對沈清雲有何舉動,卻側目狠狠瞪向陳都勻。
這一瞪,蘊含築基修士之威,讓煉氣期的陳都勻險些失禁,忙低頭躲至小徒之後,待威壓消散,方敢悄悄探頭,自此謹言慎行,甘做旁觀。
沈清雲本就不喜陳都勻,見楊天雲震懾於他,亦未加阻攔。此人言語粗鄙,尤為愚蠢。
麵對楊天雲,她優勢儘顯;而對沈清雲,楊天雲則溫順如雛鳥。
楊天雲深知楊家與血靈草無緣,然抬眸窺視沈清雲神色,卻無所獲。
前輩心中所想為何?是否因邙山之名而起聯想,亦或有意構陷?
若真有意陷害,辯解亦屬徒勞。
但若沈清雲真欲栽贓,他又覺難以置信。
她修為高深,金丹之軀於楊家如入無人之境,且兩家無冤無仇,構陷之說站不住腳。
或許,僅是好奇所致?
如此一想,楊天雲心稍安。
他跪地,雙手觸地,向沈清雲行大禮。
沈清雲端坐不動,坦然受之,令身後的沈清軒心生憂慮,傳言晚輩受長輩禮會折壽……
沈清雲哪知其古怪念頭,若知曉,恐會嗤笑一番。
她乃清雲老祖,誌在飛升,與天地同壽,何懼折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