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沉不住氣？”
環柳猛然回頭，隻見歐陽歡顏站在自己的身後，雙手環抱在胸前，饒有興致的看著她。
環柳蹙眉問道“你怎麼進來的？”
“門又沒鎖，自然是走進來的。不過，我現在應該怎麼稱呼你？是叫你環柳還是該叫你上官未央？”
環柳本還想用上官未央的身份與她對話，可見自己瞞不過，隻得問道“你來做什麼？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自然是看看你，這天地下還有我不知道的事兒？說來聽聽？”
環柳找了把椅子坐了下來，態度緩和下來，倒了兩盞茶，怯怯地問道“歐陽姑娘，我有一事想問，你之前說過這玉顏膏……七日之後，是有何變故？”
“這世間一切都是有價碼的。”歐陽歡顏上前一步，捏住了環柳的下巴說道“不得不說，上官未央這皮囊確實生的極為嬌俏，就連我身為女子都忍不住多看幾眼。不過，不知道你現在清楚沒有，夜北辰愛的從來不是上官未央的皮囊，而是她整個人，她的一切。”
環柳側過頭，躲開了歐陽歡顏的手說道“再美有什麼用！夜北辰如今已經識破了我！隻是他現在還沒說，我後悔了，你把解藥給我！”
歐陽歡顏一個巴掌甩在環柳的臉上，輕聲道“你是自己在男人那裡沒本事，到我這裡又入戲太深？你是個什麼東西，也敢這樣跟我說話？”
“你……！”環柳捂著臉又羞又惱，可她卻沒法反駁。自己的那些小把戲在歐陽歡顏這樣段位的女子麵前確實不上台麵。
“我勸你現在乖乖的，我還能給你指一條明路，不然你就等著被蠱蟲噬骨，活活疼死吧！”
“你……你給我下了蠱？！難道那藥……”
歐陽歡顏嫵媚一笑，說道“若不是蠱蟲，你怎會有上官未央這絕世容貌？你應該謝謝我，而不是這樣恩將仇報。”
環柳隻覺得渾身發冷，似乎真有蠱蟲在體內作祟一般……一想起先皇被蠱蟲折磨的慘狀，她連滾帶爬的跪在歐陽歡顏麵前祈求道“歐陽姑娘……你大人不記小人過，你幫幫我……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不過賤命一條，你不要跟我計較……”
歐陽歡顏笑著蹲下，看著環柳這副麵孔，開心的拍了拍她的臉說道“看你用上官未央這副皮囊這般下賤的乞憐，我還真是暢快不少。”
“歐陽姑娘，你就算可憐可憐我，幫我解了這蠱蟲，好不好……”
歐陽歡顏搖了搖頭，裝作心疼狀說道“這蠱易中卻難解，我也沒有辦法，不過你要是聽話，我倒是可以讓你少受些罪。”
“可我想活著……”
“活著？你這種人活著有什麼意思？你覺得夜北辰會放過你？”
“燕王……燕王他不會要我的命……我相信他……”
歐陽歡顏輕笑幾聲說道“不知道該說你是天真，還是蠢，你不過是個侍女，是生是死與他有什麼關係？你也不想想，你是環柳的時候，他可曾正眼看過你一眼？還是多跟你說過幾句話？”
“……”環柳哽住，無力的低下了頭。
歐陽歡顏又用指尖點了點她身上浮現出的紅斑說道“上官未央用些蝦蟹可不會起風疹，你看看他是如何對你的？他在乎你委屈？痛苦？你所有的感受都與他無關，夜北辰生性涼薄，對旁人的事情幾乎從不放在心上，隻有上官未央是特彆的。”
歐陽歡顏從懷裡掏出一個藥瓶說道“把這個吃了，治你的風疹。”
環柳接過瓶子，攥在手心。
“你是想讓他記你一輩子，還是繼續當一隻生死都無足輕重的螻蟻，你自己決定吧。過幾日，我再來看你。”歐陽歡顏撇下一句話，頭也不回的走了。
女子狠狠的咬住下唇，內心如刀絞。
臨華內殿，楚墨進了房間，拱手對著夜北辰道“她走了。”
夜北辰頷首道“說了什麼？”
“如您想的基本一致，隻是歐陽姑娘說了，過幾日，她還會來。”
“知道了。”夜北辰回道。
“您……難道不打算反擊？”
“現在已不是時候，他們若能在我身上找回痛快，便儘管來吧。我隻慶幸，如今她不在宮裡。”
“您是說，上官姑娘？”
夜北辰頷首，低頭沉默不語。
“可萬一他們手段太過毒辣……屬下擔心……”
“他們不會要了我的命，我若是死了，他們的樂趣便少了一大半，我活著，慢慢折磨我，看我痛不欲生，不是更令人痛快麼？”
楚墨猶豫道“燕王……若是有屬下能替燕王效勞的，務必開口。”
“好好活著，跟著我，以後還有很多苦要吃，很多劫要渡。”夜北辰苦笑道。
“隻是楚墨有一事不明，屬下鬥膽想問問您。”
“你說。”
“您和陛下，也算是兄弟，為何他這般處處針對您……因為屬下自幼無父無母，是葉公公一次隨先皇出行將屬下帶回宮中做了侍衛，我才有了容身之所。侍衛處裡的諸多弟兄，家中都是有兄長姊妹的，人人皆惦念家人，完全不像陛下對您這般……”
夜北辰思忖片刻後開口道“他的執念便是讓我痛苦。帝王之家，先是君臣，再是謀算，最後才是血脈。但是謀算久了，自然就忘了還有血脈相連，人人孤獨，但隻有孤獨才安全。”
夜北辰的眸子冷厲，目視前方接著說道“眾生皆苦，就算我眼下如此境況也不知道比黎民百姓好了多少，若是再自憐自艾，未免顯得太過矯情了些，得到一些再失去一些，這樣才是平衡。”
夜北辰看似在跟楚墨解釋，卻也是在勸慰自己，他年幼時總是想不明白為何皇兄處處針對自己，隻要是自己有的東西，皇兄便處心積慮要奪走，現在看來，這也許正是夜景修的執念，他得不到父皇的賞識，便把他能攥在手裡的都搶奪過來，這樣他才能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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