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故意的李翊!
上一世聶湛也同她就過這樣的話。
那怕最後他被李睿關進天牢,陸晚最後一次去看他時,他都沒有放棄,一直在說要帶她離開皇宮,還要替她報仇,殺了李睿……
可那時,晉帝病得奄奄一息,李睿身為太子,手握整個大晉的天下,誰能逃得過他的手掌心?
後來她聽說,他被施以酷刑前,沒有開口為自己向李睿求饒一句,卻向李睿下跪,一遍遍的嗑求他放過她和她腹中的孩子。
可他那裡知道,他越是為她求饒,李睿越恨他。
不光恨他,也恨她腹中的孩子。
所以,在他的屍首還在刑場四分五裂時,李睿就端了紅花,掐著她的脖子,親手給她灌了下去……
過往的記憶再次湧上心頭,陸晚心頭痛苦窒緊。
昏暗的燈火中,聶湛的麵容隱隱約約,看不真切,一如最後那一晚,她在天牢裡見到他的樣子。
陸晚心中,對這個執拗的男人,生起了一絲悲憫的心理。
其實,上一世的他和她,都是李睿的受害者。
他錯在喜歡上她,最後被李睿拿她當誘餌,死心塌地的為他效力,最後兔死狗烹,當李睿成功登頂時,第一個下狠手對付的人就是他……
“將軍,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聶湛道“你說。”
陸晚忍住胸口的辛酸,緩緩道“我在燕州時,曾在荒漠處看到一種隹鷹,飛得特彆高特彆遠,捕抓獵物的目標也特彆精準……”
“因為荒漠地方遼闊,天地間萬事萬物,皆是一目了,所以那隹鷹可以自由飛翔,隨心所欲的做荒漠上的霸主。”
“將軍可見過這種鷹?”
聶湛悶聲道“見過!”
陸晚道“那將軍覺得,若是讓那隹鷹來到中原,或是來到這京城,到處都是高閣樓宇,葉蔭重重,還有躲在暗處的捕獵者,將軍覺得那隹鷹還能當霸主嗎?”
聶湛聽明白了她話裡的意思,目光冷凝,沒有吭聲。
“我覺得將軍就像那隹鷹,西北才是你的主場,將軍在那裡才能發揮自己的才能和本事,而不是蝸居在此,被迫卷於這些爾虞我詐當中。”
他性子粗狂耿直,有應對戰事的才謀,卻沒有應對爭權奪利的陰謀詭計。
他不夠狡詐,又被卷入李睿一黨,若今世再不回頭,注定又是重走上一世的舊路。
聶湛眸光微震,“你是想讓我離開京城,還是離開睿王一黨?”
陸晚坦然道“兩者都有,睿王並不是一個賢主,將軍跟著他,未必有好下場,還不如珍惜自己創下功業,過好自己的人生。”
聶湛道“我來到京城,就是為了尋你,若你願意跟我走,我即刻就聽你的話,回西北,回燕州。”
陸晚輕輕搖了搖頭,站起身道“我言儘於此,我的心意也不會改變,很晚了,將軍請回吧!”
聶湛卻坐著沒有動。
陸晚轉身朝著門口走去,最後離開前,她回頭又道“今晚之事,我隻權當將軍沒有來過。”
“若有下次,我也不會懼怕被人知道,到時鬨到皇上麵前,將軍身為禁軍統領,卻夜闖鎮國公府,實屬知法犯法,隻怕會罪加一等!”
聶湛神情微震,想開口再說些什麼,陸晚已快步離去,一絲眷戀都沒有……
離開穿堂,陸晚才驚覺自己後背已浸出了一層冷汗。
聶湛執拗又膽大妄為,上一世那怕知道她是皇後,也敢問李睿要人。
這樣的人,極難把控,陸晚很怕方才他不管不顧的同她鬨起來,甚至輕薄她,所以從頭至尾,她都緊張異常。
幸好,這一次他還算冷靜,願意坐下來好好說話。
陸晚回到房間裡,蘭草悄悄稟告道“姑娘,他走了……”
陸晚點點頭,心裡鬆下一口氣來。
冷靜下的她,細細回想了一下方才兩人交談的話,突然察覺到,這一世的聶湛,似乎與上一世也有所不同,執拗還在,但不似上一世那般衝動狂妄,不管不顧。
如此也好,希望他能將方才她說的那些話聽進心裡去,不要再走前世的舊路……
一宿沒睡,翌日起來,陸晚眼皮一直跳。
她曾聽人說,眼皮跳會有壞事發生,心裡不由擔心起李翊來。
過去六七日了,除了那晚見了他一麵,再沒有他的消息。
陸晚不放心,等陸承裕下衙回來,去向他打聽李翊的消息。
陸承裕道“那晚從我這裡回去後,殿下胸口的傷口又崩開了,皇上知道後,將他抓回宮裡養傷去了,所以這幾日,他都被皇上關在宮裡,不便來見你,你不要擔心。”
聞言,陸晚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