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故意的李翊!
從茶館回來後,夜已深,陸晚卻沒有睡意,可又不敢翻動身子,怕驚動身邊的李翊。
時間一久,她側著的半邊身子都麻了。
幸而身後傳來男人沉穩綿長的呼吸聲——他睡著了。
陸晚輕輕掰開男人圈著她腰的手,準備悄悄起身,去外麵透透氣。
自從在茶館後門看到沈植後,陸晚雖然表麵上沒什麼,可胸口的地方一直悶悶的,像堵了一團棉花。
若沈植當真與賈策羅衡,甚至是睿王是一夥的,卻是印證了之前李翊的話——他先前接近自己,甚至是對自己的好,都是有意的。
陸晚心裡莫名的難受和低落,偏偏還不能讓李翊發現。
她的手堪堪搭上李翊的手背,就被他反握住了。
“怎麼,失眠了?”
身後傳來男人低沉暗啞的聲音。
陸晚怕被他發現,動了動身子,輕聲道“我渴了,想起床去喝水……”
“本王給你倒。”
李翊鬆開手,起身去桌前倒了一杯水,回到床邊遞到她麵前。
陸晚撐坐起身子,就著他的手喝了一口。
李翊將剩下的水喝了。
他擱下杯子,看了眼陸晚,道“在想沈植的事?”
不等陸晚開口,他又道“你還在相信他?”
陸晚沒想到他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心思,神情訕然。
但既然如此,她也就不再隱瞞心中的想法,鼓起勇氣道“殿下,我並不覺得沈植與羅衡賈策他們是一夥的……”
“你為什麼這麼覺得?”
李翊聲音平平,聽不出喜怒。
陸晚打量了一下他的神情,道“沈太醫醫術精湛,能通過把脈,診出患者近期內所服之物,所以之前他替我治寒涼之症時,李睿曾花重金向他打聽我近期服過那些東西……”
“而那時,他已診出我服用過避子湯,但在睿王麵前,他一個字都沒說,替我瞞下了。”
聞言,李翊神情微微一動。
陸晚抬眸看著他,道“殿下,若他當真是羅衡的人,那個時候就不會替我隱瞞,而是向睿王揭發我身子早已不潔一事。”
“那個時候,睿王正在懷疑我與你的關係,若是他揭露出來,不就能加劇你與睿王之間的鬥爭了嗎?”
“你與睿王相鬥,繼而兩敗俱傷,卻是羅衡一黨最想看到的。可沈太醫並沒有這樣做,所以我覺得他不是羅衡的同黨。”
一口氣說完,陸晚有些緊張的看向李翊。
他的神情掩映在帳簾的暗影裡,有些看不清楚,但陸晚莫名覺得他神情有些壓抑。
他似乎在思索她的話,遲遲沒有開口。
陸晚摸不準他的心思,胸口不由揪緊起來。
下一刻,李翊凝聲問她“沈植診脈的特彆之處,是他診脈前主動告訴你的,還是事後你才知道?”
陸晚心口‘咯噔’一聲往下沉!
她萬萬沒想到這麼細微的細節之處,竟被他察覺出端倪來。
她明白他問話裡的意思。
若是沈植診脈前就告訴她,他能診出她所服之物,那她在服下避子湯後,還讓他替她把脈,那她這樣做,就代表她絕對地相信沈植,不然一個未出閣的姑娘,不可能將這麼隱私的事情讓外人知道的。
而且那個時候,沈植與她的關係還並不太熟絡,才剛剛認識不久。
以她謹慎的性子,絕不可能這麼輕易信任他的。
而若是沈植診完脈再告訴她的,那就是他刻意隱瞞自己這個本事,想借此從她身上打探秘密。
如此,他就更可疑……
可偏偏兩者都不是,這個事情是陸晚上一世知道的,這一世沈植從未同她提過,甚至知道他有這個本事的人也很少,連太醫院的人都不知道。
一時間,陸晚慌亂起來,她知道,無論她怎麼回答都有問題。
最後,她隻得硬著頭皮道“沈太醫事先就同我說過,但我沒有當真……後麵才知道他真的能診得出來……”
陸晚知道,李翊對沈植已經起了疑心,若是再讓他對他生疑,他一定不會放過他。
所以,她寧肯他怪自己。
果然,此言一出,床闈間的氣氛瞬間冷卻下去,李翊神情冷冽如霜。
一時間,他腦子裡想起許多事情來,包括陸晚第一次與沈植見麵時哭得悲傷難抑的形容,還有數次不顧自身安危的去華素郡主手中救出沈植……
不是他敏感,他是當真覺得她對沈植很不一般。
心口湧起無名怒火,李翊冷哼一聲,道“原本打算放過他這一次,可既然他知道你這麼多秘密,就必死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