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故意的李翊!
秋落離開後,陸晚沒有關上窗門,而是在窗前坐了整夜。
前世,她經曆過無數個這樣的夜晚,這種煎熬的感覺她並不陌生。
隻不過,前世的煎熬是一種痛苦的無望,她不知道這樣行屍走肉的日子,還要過多久?
而如今的煎熬,是內心的糾結痛苦,她不知道她與李翊,還能不能繼續走下去?
秋落在離開前告訴她,蘭貴妃之前尋不到她時,已派人出宮去通知李翊了,所以今日宮裡發生的事,想必他已經知道。
秋落問她,殿下會不會來?
聽到秋落的詢問時,陸晚卻沉默了。
她自詡對他非常了解,兩人在一起時,往往他一個眼神,開口間話音裡不同尋常的一個尾音,都能讓她察覺到他的情緒,從而了解他彼時內心真正的想法。
可此時,她卻遲疑迷茫了。
事到如今,她與他都被逼到了絕境之地,他有他的抱負和野心,自然也會有他的取舍。
所以,此時的她,內心一片迷茫,也猜不到他還會不會來……
東邊的窗戶紙一點點慢慢變亮,外麵傳來宮人起床打掃的聲響。
黑夜過去,白日蒞臨,而陸晚沒有看到李翊的身影。
最後,當宮人推開陳舊的殿門,沉悶的開門吱呀聲和光亮打破殿內的寂靜時,陸晚全身無力鬆下,心口如揭開一道口子,雖然痛苦,卻又有一絲釋然……
秋落剛一出皇宮,就被長欒叫上了馬車。
長欒帶著她徑直回了翊王府,領著她去了書房。
秋落一進門,就看到了滿臉肅殺之氣的李翊。
整個書房裡的空氣都凝固住了。
“殿下……”
縱使跟在李翊身邊多年,但此刻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凜冽寒意,還是讓秋落膽寒。
“說,到底怎麼回事?”
李翊斂眸端坐著,眉眼間難掩疲色,但更多是積鬱起來的寒厲之色。
秋落不敢怠慢,當即跪在他麵前,將宮裡發生的事,一五一十詳儘的稟告給他聽。
李翊聽完,深邃的鳳眸裡翻湧著怒火,卻勾唇笑了。
“睿王與榮貴妃,還真是母子同心,上演了一場好戲。”
他又問“你見過她了嗎?”
秋落點點頭,道“奴婢怕姑娘出事,悄悄潛進了紫蕪宮,但所幸陛下隻是關押她,並沒有虐待姑娘……”
李翊點了點頭,聲音緩下,問道“她和你都說了什麼?可有話托你帶給本王?”
秋落遲疑片刻,終是將陸晚叮囑她的話,都說了出來。
“殿下,姑娘說,她不會勸你放棄她……但如果殿下要放手,她也不會怪您……”
此言一出,李翊冰封般的冷峻麵容,似鬆動的冰山,一點點的瓦解崩離。
冷硬的心口,也瞬間變得柔軟……
這個傻女人,明明沒什麼本事,還要做一諾千金。
那日山頂上,她答應嫁給他後,從那以後,不論是抗旨,還是被羞辱,被關押,她都不肯再離開他。
可她卻又知道聖意難違,怕他抗旨不遵,所以告訴他,即便他要放手,要放下與她之間的這段感情和對她的承諾,她也不會怨怪他。
李翊手掌緊握成拳,眸光裡寒意一點點被她帶給他的柔軟撫去,轉而變成深深的憐惜與愧欠。
她對他許下的諾言做到了,可他承諾她的要護她周全,要娶她為妻,卻一樣都沒有做到……
胸口似被堵上厚重的棉絮,他有些透不過氣來。
最後,他勾唇自嘲笑道“她倒是聰明,將難題留給本王,她倒是鬆快了。”
秋落心裡一直很難過,傷心問道“殿下,那以後怎麼辦?”
李翊掩下心中的悸動,冷冷“按著你主子的吩咐,將她托付給你的事辦好。”
秋落應下。
李翊又一字一句堅定道“替她守好郡主府,等她回來。”
聞言,秋落眸光一震,心裡已是明白過來,卻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難過……
秋落退下後,長亭從外麵進來,肅容道“殿下,睿王將鄧娘子和小小姐關押進京兆尹大牢後,已連夜擬旨上奏皇上,指出鄧氏就是罪臣鄧高之孫女、當年皇上下旨賜死罪的鄧家嫡女!”
李翊一點都不意外,冷冷道“他們母子聯手,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將本王支開,不就是要捉拿鄧氏麼?”
長亭又道“不止如此,睿王還指控殿下包藏罪犯,違抗聖意。”
李翊斂眸問道“奏折已遞到父皇龍案上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