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然在除請安之外的地方見到皇後,薑玉珠立時便懵了,還是經由林芙的提醒才有些慌亂地向皇後行禮。
皇後本就懷疑,這一幕落入眼中更是往火堆裡添了乾柴,讓她的念頭越發篤定。
林芙和翠柳站在薑玉珠身後,三人一起垂首站著。
皇後出聲,辨不清喜怒地說“本宮沒記錯的話,是薑答應吧?”
薑玉珠此刻就像小時候做錯事被母親逮住了一樣,低著頭站在皇後麵前,隻差把“心虛”二字頂在腦門兒上。她聽見皇後問,便老老實實地答“是。”
皇後“你很怕本宮?”
薑玉珠愣了下,張嘴正要回應,便聽見皇後語氣淡淡地陳述“你是該怕。”
薑玉珠“……?”
她遲緩地眨了下眼,又懵又困惑。
薑玉珠試圖理解這是…這是皇後娘娘常喜以他人的畏懼來展現自身威嚴?這麼、這麼直白的嗎??
……這和她聽來的消息對不上號啊!?
不都說當今皇後齊佳敏爾氏寬厚賢德嗎?怎會當麵就表示“你該怕我”?這沒道理的啊!
還是說……她無意間犯了什麼忌諱,惹得皇後娘娘不快了?
那可就真是冤枉了啊!!
薑玉珠內心悲傷地祈禱,表麵上強裝鎮定。
但皇後管理著這偌大的後宮,見多了形形色色的人,薑玉珠擺她麵前實在太稚嫩了些,於是她一眼便瞧破了薑玉珠內心惶惶,麵上的冷靜隻是在硬撐。
像是終於從驚嚇中緩過神來,記起自己之前同身後的那位貌美的小宮婢做了些什麼荒唐事,此刻正害怕不安,期盼著她這位皇後隻是剛剛到,之前出格的親密舉動什麼都沒看見。
皇後慢慢扯出一抹笑,眼睛裡卻是冰冷的審視。她道“薑答應,你作為剛入宮不久的新人,有時候不小心犯了個錯,本宮能夠理解。”
說實話,薑玉珠想了又想,是真沒想到自己究竟不小心犯了個什麼錯。但既然皇後都下了定論,又說了能夠理解,給了她台階下,她總不能一腳踢開台階,然後硬剛著問“我犯了什麼錯”吧?
薑玉珠不想同後宮裡的話事人結梁子,便決定先順著皇後的話說“謝皇後娘娘寬恕,臣妾日後一定謹言慎行,不會再犯。”
她這句話一出,林芙便知道穩了。
那雙極黑的眼瞳朝她瞥去一眼——
薑玉珠在自己並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各方有意無意的水流推著…認了“罪”。
果然,皇後猝然皺眉,複而鬆開。本就七分懷疑,這下更是多了一分確信。
她話鋒一轉“就算如此,該罰還是要罰的。”
薑玉珠皺眉,沒料到皇後是這麼一個,因為莫須有的罪責便揪住不放、不依不饒的人。
她懷疑,自己之前聽來的“寬厚賢德”四個字全是假的,不過是他人礙於皇後的地位權勢而選擇的“正確”回複罷了。
薑玉珠本就對皇後無感,此刻則心生不喜。
因為當朝皇帝獨特的處理方式,也就導致後宮內妃子們的階級與其家族前朝的勢力劃了等號,又沒有皇帝的寵愛可以依憑,所以在麵對皇後時,除了四妃能有所轉圜空間,其他人都得仰其鼻息、小心做人,更遑論一位小小的剛入宮的答應。
無論如何,隻要皇後想罰,薑答應就得低頭。
皇後在薑玉珠眼中的形象已經變得負麵,薑玉珠並不認為自己此刻辯駁會有用,甚至有可能會直接激怒皇後……薑玉珠甚至有更為陰暗的猜測。
或許,皇後是在這深宮裡待無聊了,突然就想找個人折騰玩玩兒,而她就是那個不幸被挑中的傻兔子。
……罪名根本不重要。
薑玉珠暗自深吸一口氣,垂下的目光愈冷。
她輕聲道“皇後娘娘教誨得是,臣妾但憑娘娘處置。”
皇後淡淡地說“念你初犯,本宮不罰你。”她微抬下巴,“就讓你身後的奴才替你受罰吧。”
薑玉珠交握放在腹前的手一緊,她慢慢抬起頭,朝皇後露出一抹討好的假笑“皇後娘娘,既是臣妾的錯,這懲罰當然是落在臣妾身上才能長教訓啊。”
皇後挑眉,“舍不得?”
薑玉珠笑容一滯,怕引起懷疑,導致林芙並非奴籍下人的事暴露,小心地回答“她二人雖是婢女,但自臣妾入宮前便一直跟在臣妾身邊,恪儘職守、忠心不二,臣妾自是與她們有情誼在,不想她們因臣妾的過錯而遭受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