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芙驚疑地微微瞪大了眼,那高高瘦瘦的男人卻依舊笑嗬嗬地“小心些,流出來的血都浸到書頁裡了。”
林芙一怔,隨即垂眸看向手上拿著的書。
因為用力,手指上未經處理的傷口再一次崩裂開來,一次性湧出了大量的血,繞著白玉似的纖長手指流淌下去,有些滴落在了衣服上、地上,有些則在相觸及的書頁上浸出了一團醒目的紅。
林芙猝然收回了手,有些窘迫地“抱歉,弄臟了您的書。”
高瘦男人悠悠地搖晃了下腦袋,“無事,它們也活不過今日了。”
林芙“…什麼?”
“嗐,都是卦象說的,誰知道真假。”
“哎呀,讓血一直這麼流著可不行。”高瘦男人說著,慢慢走近,“書沾點色不要緊,你的傷可很是要緊。”
林芙想要後退和這個突然出現、十分神秘的男人保持安全距離,卻克製住了自己的本能反應,足下一動未動地站在原地,抬頭看向他,有些欣喜地“這裡有藥嗎?”
高瘦男人微笑著從寬大的衣袖裡拿出一張黃符,奇怪的是,黃紙上所勾畫的符文並非是林芙熟悉的紅色,而是黑色的。
黃底黑紋的符紙被夾在食指與中指間,他笑著說“符比藥管用。”
林芙有些困惑地蹙起眉,猶疑地問“所以……傳聞都是真的嗎?”無名觀真的有這麼神奇,能用非凡的手段處理一些事情?
高瘦男人卻所答非問。
眼瞧著符紙即將貼到傷口上,他忽而一頓,指尖微抬,符紙也跟著翻飛一瞬。他問
“需要我再燃三炷香嗎?”
林芙愣怔一瞬,隨即瞳孔驟縮。
一直偏低的體溫、對熱度敏感怕燙、本應傷及心臟的槍傷、好聞的香火味……難道說……
“多、謝……”
印證猜想的聲音很快便在腦海中響了起來——
“觸發信息點,倒計時三秒後將封鎖當前時空,並進入規定時間點,相應劇情進程結束後即刻返回。”
“請注意,在劇本前章所進行的一切行為,都將對當前劇情造成不明影響。”
“三、……”
林芙半闔著眸。
所以,這該怎麼“活”?
—
於川柏一行是在半山腰處終於找到了人。
“阿芙!”
真見到人時,猝不及防,幾人齊齊愣了下,是林君嵐最先回神,焦急地喚了聲,腿也第一時間邁了出去,匆匆去到自己那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未婚妻身前。
林芙現在的狀態看著並不好。整個人蜷縮在路邊,垂落下來的長發擋住了大半張臉,叫人看不清她此刻的神情。最嚇人的是,衣服上似乎還有紅色的血跡,不知道是不是傷到哪兒了。
“阿芙…”
林君嵐蹲下身,探出手小心地靠近,“彆怕,不怕了,是我,我來接你回家了。”
林芙並未抗拒他的靠近,隻是在被抓住肩膀後,才慢半拍地緩緩扭頭看向他。
是自下而上的視線,透過些許淩亂的發絲,微微泛紅、有些空茫茫的,令人一觸及心便揪了起來。
林君嵐抓緊了人,神情瞧著說不上是生氣還是恐懼,或者二者皆有。
他抬手輕輕撥開覆於林芙麵頰上的發,儘可能溫和地、嗓音喑啞地問“怎麼了?發生了什麼,是不是…有誰欺負你了?”
眼神慢慢聚焦,林芙張了張嘴,幾秒後才吐出兩個字來“好、困。”
她看起來有點呆呆的,整個人像是一尊失了血色的玉娃娃,誰都能輕易靠近把玩,卻又會因為任何一絲多餘的力氣而驟然破碎。
沒人知道在此之前她都經曆了些什麼。
……甚至有些不敢去猜。
眼瞼抽動一瞬,於川柏攥緊了手,隨即便大跨步上前。
一旁的副官一瞧他這架勢,忽而福至心靈地明白了什麼,立刻跟上了,同時動作利落地掏出了槍。
於川柏俯身去抱人,林君嵐阻攔的下一秒後腦勺便被抵上了槍口——
“林先生,放手吧。”
快得林君嵐這邊的人都沒反應過來,便已經喪失了反製的最佳時機。
副官手上穩穩地拿著槍,客氣中無不帶有嫌棄鄙夷地說“若不是你罔顧人倫,林小姐怎麼會事情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林君嵐,”於川柏單臂箍著少女纖瘦的腰身,抬眸冷冷看向沉默著卻依舊沒放開的男人,低沉的嗓音比起平常一貫的冷,多出了幾份瘮人的危險感“鬆手。”
像是有人碾碎了一地碎玻璃。
凝滯的氣氛寂靜片刻,林君嵐慢慢卸了手上的力,幾乎下一秒便被於川柏瞅準了時機一下子掃開,將人穩穩抱進懷裡後拔腿便走。
於川柏沉聲吩咐“給汪醫生帶口信,請她上門來看診。”
副官“是!”
林芙倚靠在於川柏堅實的肩膀上,側臉往回瞥了眼。
如墨的眼瞳深處,似映著重重若有若無的火光。
跟著於川柏來的一行人急匆匆地離開了,薛應收回視線,垂眸看向仍單膝跪在地上、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男人,語氣不輕不重地“老爺,就這樣任於川柏把小姐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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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君嵐起身,隨手拂了拂衣服上的褶皺。他道“你當於川柏不敢讓人開槍,還是,你想漁翁得利?”
薛應搖搖頭,嘴角凝著一抹看似溫潤的幅度,“我現在隻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為什麼,她會如此……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