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非對錯是活人爭的。
人已經死了，爭出個對錯重要嗎？
不重要了。
“你在撒謊。”
林芙上前一步，緊盯著他的眼睛。
她的神情很冷。似比霜雪還要寒涼。
“你在害怕。”
曹明僵硬地站在原地，任由她的視線割破他、撕開他。
可他該做些什麼辯駁呢？他好像已經無話可說了。
“確實。你該害怕的。”
一瞬間！洶湧爆起的火焰插入腹部，毀滅性的高溫從內部開始燃燒。
雙膝重重砸到地上，曹明抬起頭，就像很久之前、第一次相遇時那樣，仰望她。
這一次得到的卻不是原諒與救贖。
是懲罰。
他失敗了。
感情不是她的韁繩。而是她的花。
她可以溫柔地嗬護，也可以在乾枯後放手丟掉。
多天真。
那張逐漸殘缺破碎的臉上似揚起了一抹笑。
她才是那個騙子啊
餘燼一團團地從半空往下落，宛如一隻隻跌落的黑色蝴蝶，被燒毀了翅膀，被燃儘了軀殼。
她在這場黑紅色的雨裡轉身，靜默地走過去，抱起壞掉的、修不好的娃娃。
“……”
餘源從太過突然的驚變中回過神，眼神複雜地追隨著少女的身影，見她抱住了……張了張嘴，他正想安慰些什麼，還沒想好究竟該出口些什麼話，便看見她離開了。
同來時一樣躍過高牆。
他怔住，隨後下意識去追。
他動作很快地翻過去。
卻什麼都沒看到。
……
“注意！監測到目標病毒附近出現單一演員體。”
“根據能量紅燈運行原則，現將演員6281一同納入攻擊範……滋滋”
“錯誤！該演員不可攻擊！”
“修改指令，更改該演員的劇本任務……錯誤！”
“監測到該演員出現背離人設的行為，按照規則，應立刻進行回收。”
“……錯誤！該演員不可攻擊！”
“現開始進行自檢……無異常。”
“回收指令發送……錯誤！指令重新發送……錯誤！”
“……錯誤錯誤錯誤錯誤滋錯滋uzi”
“……”
“已修正成功。”
“指令變更為‘薪火’，實施中……”
……
…………
餘源再次見到林芙是在一個月後。
她倚靠在一輛越野車旁，不知是從哪處過來的，風塵仆仆，渾身的氣質更冷了，似荒野沙丘上徐徐刮過的夜風，從北邊來的，慢慢要凝成一望冰原。堅不可摧的冰原。
“……”
這一個月裡他找了很久，設想了許多，但重逢的確來得太突然，第一眼時他還以為又是一場幻覺的夢。
餘源快步走過去，快要靠近時卻忽而頓住。
他生根了般地站著，盯著看了會兒，無聲。直到林芙緩緩轉眸投來平淡的一瞥，他才如夢方醒地深吸了口氣，開口
“你還好嗎？”
時隔多日的話，到底還是這麼拙劣地說出去了。
林芙沒作回應，反問他“你也參與這次的任務？”
餘源“……嗯。”
就在不久前，基地給他下發了一個強製性任務，不能拒絕，並且沒給多少準備時間，當天下午就得在指定地點集合出發。他根本不想出任務的，他的精力幾乎全都花在了尋找和回憶上，拿這種狀態出任務，很容易害人害己。
但這次他無法拒絕，於是他來了。就像命運一樣。
兩人沒有動作，也沒有再說話，各自沉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