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統不住地發抖。
不僅是因為生命體被秒殺時的痛感仍撕扯著神經,更是因為後怕。
差一點差一點宿主就要被貫穿心臟了!
他根本不敢想這一擊若是切切實實、不偏不倚地打在宿主身上,結果會是怎樣
他害怕極了。比那一瞬間降臨的死亡都還要怕。
但哪怕是這樣,哪怕有係統豁出了性命去擋,那道無法收回轉圜的攻擊依舊勢不可擋地落到了林芙身上,萬分凶險,幾乎是擦著心臟過去的、逸散的力量瞬間蒸發了部分內臟組織、洞穿胸膛!
她脫力地墜跌到坑底的賀君卓身上,不受控製地嗆出大量殷紅的血來,瞬間便浸透了男人本就受傷殘破的肩膀。
血液順著裸露出的筋肉往下淌,仿佛連支出的骨頭都要染紅了。
下意識,賀君卓費力地抬手回護。卻是徒勞。
“阿芙……”
賀君卓不自覺地越發睜大眼,似目眥欲裂,有暗沉的紅在往視網膜上湧。
為什麼……
他想問。不止他一個人想這麼問。
但卻無人切實地問出聲。
“宿主沒事的宿主,”係統顫抖的、也固執地“我、我有能量,我把能量給你,沒事的……”
血液仍不停歇地從口腔裡鑽出來,順著少女瓷白的麵頰,在那光潔的肌膚上攀出一道道駭人的紅印,似白瓷上裂出了一條條宣告破碎的紋。
賀君卓罕見的無措,仿佛大腦已經宕機得一片空白,唇抖著說不出話,隻竭力起身將人好好攬住,機械性地伸手擦拭著。林芙半闔著眼,能從劇烈的疼痛中感受到男人每一下的顫抖。
皇停在了深坑邊緣。
他本應該乘勝追擊,卻慢慢放下手,停下了,靜靜站在邊緣處,純黑的眼瞳盯著坑下看。
林芙徐徐掀開眼皮,不知道是在遙望天空,還是對上了皇漆黑似淵的眼。
她聲息微弱“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不會!”
賀君卓和係統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
係統在絮絮叨叨地說著什麼,很輕,是安慰的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賀君卓則越發抿緊了唇,無意識從眼眶裡跌出一滴淚,在遍布的鮮血上開出一朵小小的花。他聲音沙啞地說“活下去。”
他重複著“你得活下去。”
手腕被扼緊,林芙能感受到有兩股不同的力量在往身體裡輸送,試圖修複軀體破損的部分。但情況卻並不樂觀。
受傷的地方仍在被不斷破壞著,像是被施加了什麼持續性debuff一樣,讓其好似破了的桶,不管多努力地去修複,也隻是杯水車薪。
[目標已鎖定]
林芙緩緩的,倦怠似的闔上眼,唇翕動了幾下,微不可聞“要死了啊。”
賀君卓怔住。係統早已變了調了低語聲戛然而止。
半晌,賀君卓出聲道“你會活下去。”
可若是不能呢?
他垂首凝視著,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抬手輕輕蓋住林芙的眼睛,自答“我會永遠陪著你。”
生死也好。永不分離。
仿佛感知到了什麼。
靜止許久的皇突然往後退了半步。
塗染著血色的唇淺淺勾起。
——光。
——刺目的光驟然炸開,似一場無聲的寂滅。
[指滋指令滋滋運行中]
“我去!糧倉那邊啥情況啊?”
光頭男捂住陡然被耀眼光芒刺傷到眼睛,那股似附著在眼球上的、灼燒般的燙意分外明顯。他齜牙咧嘴地嚷嚷“啥呀那是,隔了這麼遠,一百顆閃光彈都沒這動靜威力吧?!”
不止是他,所有人都在那突如其來的一瞬間齊齊擋眼。但其實不止是眼睛,甚至連暴露在外、或是有所遮擋的肌膚都感受到了些許刺痛,像有一團若有若無的火苗在皮膚上打滾而過。
失去視野,再加上隊伍裡可能有人已經被精神控製了。一名空間係異能者一直緊繃的神經瞬間被扯斷,驚呼了聲,然後十分不安地胡亂朝四周揮舞雙臂,生怕有東西趁機傷害自己。
“哎喲!誰啊?!”
“不是、有敵人嗎?”
“敵人?敵人在哪兒!?”
“有光係感染體?踏馬的喪屍也能光係?!?”
“喪屍?有喪屍!?!”
“……”
一群驟然喪失了視覺的人亂作一團,有人迅速遠離,有人開始扭打……等視力模模糊糊地恢複後,這場鬨劇才宣告結束。
他們不約而同地朝糧倉的方向望去,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王雅樂屬於行動力很強的那種人,往往做得多說得少。她沒湊過去參與討論,而是一言不發地背上了自己的裝備。但等她踏出去後,才發現已經有兩個人走在她前麵了。
“……”
她沒有追上去,也沒有放慢自己的腳步。獨自前行著。
片刻,有人在身後喊“喂!還不知道什麼情況呢!先回來,慎重一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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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理會。
但他們還是沒有去到糧倉。
走到一半,遠遠便迎麵來了一個人。
是要找的人。
餘源立刻邁開腿跑起來。唐良頓了頓,緊隨其後,繼而超過了他。
王雅樂“嘖”了聲,驟然加速。
他們去到那人身旁,卻不敢伸手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