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擔心你,所以自作主張飛過來了,幺幺不生氣吧?”周晏彆的目光停留在那白皙皮膚上刺眼的傷痕,眼裡的疼惜又重了幾分。
溫垚夏“怎麼會。”
他怎麼會生氣。
見到周晏彆的那一瞬間,他高興的恨不得立馬跑去把張大寶再打一頓。
或者再讓張大寶打他一頓?
最好能讓周晏彆一直擔心他就好了。
反正當時的他腦子裡隻有這一種奇妙的想法。
溫垚夏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著他,輕聲問道“哥哥,為什麼擔心我?”
周晏彆嘴角輕揚,勾出一抹無奈地微笑“不知道。”
怎麼可能不知道。
溫垚夏依然緊盯著他,追問道“因為我是你喜歡的主播?你是我的粉頭子?所以才擔心我?”
周晏彆輕輕地搖了搖頭。
當然不是因為這些。
但他確實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是怎樣的情緒。
他從來沒體驗過這種虛無縹緲又複雜難遏的感覺。
聽到小朋友受傷的時候,要怎麼形容他當時的心情呢?
心臟好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攥住了。
因為掙脫不開,所以焦躁,不安。
趕來路上,更是急躁得像有無數隻螞蟻在心口瘋狂地攀爬啃噬。
偏偏他無可奈何,隻能受著。
但是看到小朋友的時候,那蟻群好像瞬間消散了。
隨之而來的,是刺骨的心疼。
小朋友說疼,小朋友在哭。
短短幾分鐘,好像有數萬頭象群在他身上無情地碾了過去。
他的身體如同條件反射一般,隱隱抽痛。
他好像無時無刻不在憤怒,無時無刻不在心疼。
他壓著怒火,又暗自慶幸。
慶幸畢延遇到了受傷的小朋友。
離譜至極吧?
他甚至有那麼幾秒鐘是在慶幸自己和畢延是朋友。
病房裡隻有他們兩個。
深夜也在無限放大他的所有感觀。
從畢延離開為止,心口那種琢磨不透的感覺就在無限放大,大到讓他感受不到其餘的情緒。
這種連他自己都感到莫名其妙的思緒,要他怎麼跟小朋友解釋呢。
但是看小朋友這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估計不問出來,是不肯乖乖睡覺了。
周晏彆對上他執拗的視線,道“幺幺,你叫我什麼?”
溫垚夏“……”
溫垚夏“哥哥。”
周晏彆嘴角勾著,用食指輕輕彈了一下他的額頭,“嗯,因為哥哥聽到你受傷了,很擔心你,所以哥哥就過來了。”
溫垚夏“……”
空氣中隻剩兩人的喘息聲。
許久,溫垚夏突然說“哥哥,謝謝你。”
聲音很輕,很輕,聽不出情緒。
周晏彆揉了揉他的腦袋,沒有說話。
溫垚夏突然就很委屈。
因為什麼委屈呢?
溫垚夏雙目無神地望著雪白的天花板,在心底詢問自己。
是因為周晏彆剛剛說的話嗎?
可是他應該高興才對。
周晏彆擔心他。
周晏彆把他當成了弟弟。
周晏彆對他這麼好。
他應該高興才對啊。
可是為什麼越想越委屈了呢?
他已經這麼貪心了嗎?
這還不夠嗎?
眼眶湧上一陣熱意,溫垚夏挪了挪身體,想把頭埋進被子裡。
埋到半截,周晏彆就把他拽了出來,“躲什麼?剛擦了藥,等會蹭沒了。”
溫垚夏把頭往右邊一偏,躲開他的視線,“沒躲。”
很好,哭腔非常明顯了。
周晏彆心頭一緊,把他腦袋掰了回來,“你哭了?”
溫垚夏淚眼汪汪的看著他,隻是微微眨巴眨巴眼睛,淚珠子就滑下去了。
周晏彆嚇了一跳,手忙腳亂地給他抹眼淚,還以為是自己那句話說太重了,慌道“哥哥剛剛不是在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