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江等人拐賣婦女兒童的案子終於審結了。主犯被判了無期徒刑,從犯刑也各有刑期,都得到了應有的懲罰。
鑒於近年常有婦女兒童被拐賣拐騙的案子發生,龍江市教育局和公安局聯手,決定組織一場反拐防拐宣傳活動。因為繆依然有親身經曆,而且是成功自救的案例,又是教師,演講能力自是沒話說,於是決定邀請繆依然作主講之一。
繆依然覺得這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情,可以用自己的親身經曆警醒更多的人。
不過,畢竟這是一件拋頭露麵的事情,她想找東方雲悠商量一下,她知道東方雲悠是很看重麵子的。
可是,不知何故,東方雲悠的手機一直打不通,她隻好親自去龍江市找他。
來到東方雲悠租住的房子,依然敲了半天門,也沒有人應答。難道他沒在家嗎?他去哪兒了呢?
正當依然想離開的時候,門忽然開了,一張年輕而陌生的男性的臉出現在半開的門縫裡,而那人的身子還隱在門板後麵。看見門外敲門的是個年輕姑娘,那年輕男人立刻驚慌地說“你?對不起,你先等一下!對不起對不起!”
在他轉身的瞬間,依然好像看見那人光著兩條長腿。繆依然又驚又羞,立刻閃在一旁。那男人砰一聲關上了門。
她正在猶豫要不要結束這場拜訪。她已經看出來了,東方雲悠已經不在這兒了。那男人卻又嘩啦一聲拉開了門,這一次,他也不遮遮掩掩了,門開到了最大限度,門裡的一切也一目了然。
那男人也已經拾掇得衣冠楚楚。
那男人不好意思地笑笑,表現出一種年輕男人在漂亮姑娘麵前的靦腆,同時又有點隱隱的自得。
“你是誰?這兒原來的租客呢?你知道他去哪了不?”依然問道。她自己也覺得自己的問題可笑而荒唐,既然知道這是出租屋,後來的租客哪管得了前麵租客的事。
可是,意外的是,那個年輕男人居然知道東方雲悠的事。聽依然說一個月前還是一個名叫東方雲悠的人住在這兒,竟然說“你找東方雲悠,人民醫院的醫生?”
依然點點頭。
那個人說“哦!他嗎?已經搬走了,聽說他要結婚了,已經在一個什麼小區買好了婚房。”
依然心中暗暗高興,心說原來你忙這個去了,怪道一個多月不來看我,連手機也不通,是忘了充電還是忘了充值?你是想給我一個驚喜嗎?
依然就又去龍江市人民醫院。她在醫院門口等了好久,看見來來去去的人很多,但就是沒有看見東方雲悠。後來,有一個年輕姑娘從裡麵出來,從依然麵前經過,好奇地看了她好幾眼。
依然很奇怪她的眼神,又驚訝又好奇,似乎還帶著點意味深長的笑意,那樣子好像自己臉上長了花紋一樣。依然就迎著她笑了笑。那個姑娘也回她一笑。那姑娘說“我見過你,你以前來過。你好像叫繆依然,是嗎?你來找東方雲悠醫生嗎?”
依然“嗯”一聲,反問道“他在嗎?”
那姑娘說“我叫楊美娟,和東方醫生是同事。他不在這個醫院工作了!”
依然吃了一驚“不在這兒工作了,去哪兒了?”
楊美娟幽幽地歎了口氣,“姐,你不知道嗎?他去進修去了——前幾天走的。”
依然心裡驚呼一聲,他連這個也不告訴自己嗎?這可就跟要不要給予她驚喜啥的不沾邊了,難道他是故意隱瞞自己。那麼,他有什麼理由呢?
“哦!你知道他去哪個學校進修嗎?”
“不知道,我也不清楚。他沒告訴你嗎?你們不是快結婚了嗎?這麼大的事情他怎麼會不告訴你呢?”
依然不知道應該怎樣回答楊美娟的問題,隻好道一聲謝謝,轉身離開。
繆依然失魂落魄地遊走在龍江市的街頭。她有一個強烈的感覺,她可能把東方雲悠弄丟了,她把愛人弄丟了。她有些不甘心,她知道還有兩個地方也許能打聽到東方雲悠的消息,一個是東方雲飛那兒,一個是東方雲悠家裡。
龍江醫學院的職工宿舍她是能找到的,東方雲飛家她也能找到。要不要去那兒尋找呢?如果東方雲悠根本就是要和自己分手,那找到那兒又有什麼意義呢?徒增煩惱罷了!
依然就去尋找靳朝陽,和她商量一下演講的事。
靳朝陽卻說“依然,彆去參加這種活動,你沒必要!讓他們公安係統的人去宣傳好了,你好好教你的書,做一名純粹的教師更好!”
靳朝陽的話讓依然非常吃驚“朝陽姐姐,你不就是公安係統的人嗎?”
靳朝陽看了依然一眼,說“是啊!”
依然說“那麼,你為啥反對我去參加這個活動呢?這不是宣傳教育群眾的公益活動嗎?”
靳朝陽突然換了一個話題,“依然,你和你那個男朋友……東方雲悠,你們怎麼樣了?”
依然說“沒怎麼!姐姐,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靳朝陽說“依然,我們是女人……女人必須要有一個家庭,不然,女人會很不幸福,會很孤獨……寂寞……你一個人這麼多年,你沒有感覺孤獨……寂寞嗎?也許,以前你沒有感覺,因為那時候你年輕,而且還有阿姨陪著你,可是,阿姨已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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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朝陽字斟句酌,身為公安係統的領導乾部,有些話她實在不好說。
依然說“朝陽姐姐,我會認真考慮你的意見。”
當天晚上,依然決定回靳家小院住宿。
她已經有好幾年沒回去過了。以前,每次去都是和母親一起,母親沒回來的時候,依然不太願意去,她始終覺得那是彆人的家,她去那裡有一種寄人籬下的感覺。而這一次,母親剛走,她想去那兒溫習溫習與母親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依然走進小院,裡麵的一切都沒變,和她記憶中的一模一樣。她來到自己曾經住過的房間,撫摸著熟悉的家具,感受著往日生活的氣息。然後,她又來到母親和靳伯伯的房間。如今,這裡已經積了厚厚的灰塵。看來,靳臨川和靳朝陽並不經常回家。也許,他們都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生活,他們還要上班,還要工作,他們也沒有時間來這裡了。人人都在向前走,不回頭不停步,為什麼她繆依然,卻總是這樣猶猶豫豫?
依然打開母親的衣櫥,看見裡麵還掛著母親和靳伯伯的睡衣,那床單上,也似乎還留著他們的氣息,可是,他們的人卻已經如黃鶴一去不複返了。
依然想起靳伯伯在這兒過的最後一個晚上,也就是那個自己為他操辦的那次生日派對。想起那次生日派對,依然就又想起雲悠。
那一次,他們在廚房裡,兩人一起為靳伯伯做生日蛋糕。他們用奶油澆鑄那壽星老頭,總是弄好了這個又弄壞了那個。好不容易,她差不多弄好了,可是,忽然,不知從哪裡鑽出來一隻老鼠,嘰嘰嘰地驚叫著,在房間裡倉皇逃竄。依然擔心那老鼠搞壞蛋糕,拿起笤帚去趕,想把它趕出去。可是越趕那老鼠越亂竄要,竟一腳踏進蛋糕裡。依然氣得大叫一聲。東方雲悠從門外進來,以為依然怎麼了,飛奔過去抱住依然,大約要保護她,免被老鼠嚇著。可是因為用力過猛,或者奔跑的慣性,收勢不住,兩人一起摔倒在地。好巧不巧,正好摔在了那隻好不容易弄好的蛋糕上,蛋糕被壓扁了,兩人滾滿了一身。
雲悠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對不起,我賠你,你彆著急!”
依然生氣地,“你這個莽撞鬼!你拿啥賠?你能做一個出來?”
東方雲悠嬉皮笑臉地說“我,恐怕不行!要不,我把我自己賠給你吧。”
依然生氣地,“隻怕不夠格……”想想覺得不恰當,又補了一句“不夠資格當壽星老頭,靳伯伯也不要吃你……”
兩人嬉鬨一番,又重新澆鑄了蛋糕……
依然又下樓去,去廚房裡看了看,當日的痕跡是一點也找不到了。
院子裡的竹樹花草都不複當年。強勢的瘋長,長得都遮住了路徑,弱勢的已經敗落枯萎。門外的那兩棵梧桐樹也失去了精神,無精打采地站在那兒。
依然想起當初東方雲悠每次來了,總是在院外把自行車鈴弄得“滴”一聲,她從二樓房間出來,就會看到他站在那右邊的梧桐樹下……
依然略微把房間打掃打掃,準備在這兒將就一宿。可是,她滿腦子都是東方雲悠,無法安睡,於是起床走出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