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們……分手吧。”
陳月神色落寞,坐在公交車後排的角落,望著窗外漸漸發灰的暮色發呆。
今天似乎是陳月一生中最傷感的一天,分手,暴雨,僅有他一名乘客的車輛,這些把他心中憂鬱孤獨的感覺推到了高潮。
哢嚓!
窗外地平線忽然有一道驚雷乍現,陳月猛然驚醒,轉頭看了看空無一人的車廂,嘟囔道“真是倒黴透頂了。”
下雨的天氣似乎很適合讓人回憶往事,陳月頭靠在車窗上,閉上眼睛,聆聽著雷鳴,腦中回憶不斷閃現。
“韓姐,你真的要跟我在一起嗎?”
“韓姐,跑慢點,等等我!”
“韓姐,彆敲我頭了,我下次一定會勇敢起來的!”
“韓姐……我們分手吧。”
哢嚓!
雷電再次炸響,車上的陳月煩躁的皺了皺眉頭,把頭埋在臂彎裡繼續假寐。
他的目的的是雲市邊緣,坐落在十萬天行山脈內部的一個小村落,涼城村。
這個村落本是深林裡的貧窮村莊,直到十年前雲市出資修建了一條臨近的國道,這才與外界通往了起來。
雲市的公交車要想開到村落還得需要三四個小時。
而就是這樣一個閉塞不通,格外落後的村落,走出了唯一一個保錄上雲市重點高中的人。
天空電閃雷鳴,烏雲聚攏山頂。
天行山內,陰風陣陣,枝葉搖晃,陳月走下公交車後,在山林小路間狂奔。
倆小時後,貧瘠的涼城村慢慢出現在他眼前,他喘著大氣,繼續沿著街巷朝家裡狂奔。
轟隆隆!
雷聲大作!
“收糧食了!趕緊收糧食了!”
混凝土路上鋪滿了小麥,陳月從旁邊跑過時,聽見有人焦急地呼喊。
“快快快!要下雨了,大家快出來收糧食!”
“這都十點了,怎麼突然下暴雨,咦?三兒家的孩子怎麼才回來。”一位中年婦女手裡拿著尿素袋子,一邊用鐵鍬鏟著糧食,一邊說道。
“你不懂,大城市的學生一般都是現在才下課的,要不怎麼說人家是高材生呢,聽說還保錄上了雲市重點高中呢,可有出息了。”
“高材生有個屁用,不出去打工掙錢,等他媽被判刑後變成孤兒吧!”一個婦女麵色惡毒,罵罵咧咧道。
另一個婦女緊跟著附和“村長好心告訴他不要讀書,出去打工掙錢養家,可他那媽執意送他出去讀書,簡直是沒有把村長的話放在眼裡!”
“就是就是,咱村在山裡這麼多年不是一樣很好,就沒見誰讀書有用過,還不如我兒子昨天給我寄來的一萬塊錢管用。”
“你們少說兩句,孩子他媽本來就慘……”這婦女看著陳月的背影,聽著耳旁的閒言碎語,哀歎一聲,隨後不再理會,快速收自己的糧食。
因為村子地理位置特殊的原因,導致這深山裡麵的人很少與外界接觸,思想比較封建。
好在十年前,雲市出資給村子鋪就了公路,村子這才跟外麵活絡起來,這種落後的思想也改善了一些。
不過變的卻不多。
沒有修路前,基本沒人出村去市裡,修好路後,大家見識到城市裡的繁華,紛紛進城打工,尤其是莊稼漢子和小一輩的年輕人,幾乎都入了廠,隻留下一群思想頑固的老弱婦孺守在村子裡麵生活。
而這一類人也是最愛嚼舌根的一群人,陳月從她們身邊跑過後,立刻成了她們嘴上談論的對象。
各種負麵八卦,謠言,撲麵而來。
一般的人,可能當場就跟她們翻臉了,但陳月不一樣,倒黴慣了就變成了多少女孩喜歡的情緒穩定男高。
他習慣了這種異樣的場景,此刻沒有理會她們,隻是快速從旁邊跑了過去。
大約幾分鐘後,陳月在村尾靠近荒土坡處的一棟泥磚土房子前,停了下來。
咣當生鏽的鐵門被他用力掰開,兩片染著紅油漆的鐵鏽隨著鐵門晃動掉了下來。
進門後,他用力閉住大門,反鎖,身後飄蕩的閒言碎語被大門阻擋,他疲憊勞累的神情也隨之放鬆了下來。
“呼~及時趕回來了。”
土院儘頭,暖黃色的燈光從窗戶內透出,他喘息了片刻,平穩呼吸後,穿過土院,走到屋門前。
哢嚓!
一道閃電掠過,暴雨隨之而來。
滋滋……
屋內煤氣“滋滋”的聲音傳入他耳內,他當即眉頭一皺,快步推開黑色木門,踩進泥土磚鋪成的客廳,喊道“媽!我回來!”
廚房內微光一閃,一個中年婦女聽到聲音從廚房內探出頭,慌慌張張地走出來說道“月兒,怎麼回來這麼晚?”
“我跟同學多待了一會。”
“媽,你在做飯嗎?”
中年婦女身前掛著粉色圍裙,在圍裙上擦了擦手,說道“對,你還沒吃飯吧,先坐一會,飯馬上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