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她怎麼敢!”大夫人陳氏一巴掌重重拍在桌上,睨了一眼前來送東西的春華,又換上慈愛的嘴臉“你家夫人,現在如何了?”
春華沒想到大夫人轉變這麼快,反應過來才回“夫人皺聞噩耗,才將將醒,怕耽擱府上的時期,巴巴差遣奴婢送來,也請大夫人多多擔待。”
陳氏冷眼瞧著麵前桌上的印章和賬本,心下了然,不耐地揮揮手讓她出去。
原本哭哭啼啼的陳玉殊似乎反應過來,脫口而出道“母親,嫂嫂不管事,誰給我體己錢啊?”
“住嘴!”陳氏嗬斥道,臉色鐵青,好不容易從嘴巴裡麵擠出來一句話“怎麼可能,既然從前有辦法讓她嫁到陳家,就有辦法讓她乖乖聽話。”
“更何況她現在是陳家媳婦,這管家之事,她不做,難不成還要留給我這個年邁體弱的婆婆?”
陳玉殊嘟著嘴,又提及到門外說是哥哥外室的那個女人,一想到林秀嫁到陳府,與哥哥相處不多,若是……
“母親,若是嫂嫂想二嫁,該如何?”
一想到,林秀流水的嫁妝,全部都不屬於陳家,那她以後的嫁妝怎麼辦?
大晟多少喪夫的寡婦二嫁,尤其是地位高,名聲又好,偏巧她這位嫂子什麼都占了。
陳氏靠在軟枕上,一手摁著太陽穴,一手搭在陳玉殊肩膀上,神色疲憊道“她父親絕不會允許她和離,更何況,花無百日紅,薑家現在是功臣,焉不知以後還是不是。”
陳玉殊雖年紀小,卻也聽出來話裡麵的含義,想要問問可看著母親的模樣,又不敢多問,生怕觸到母親逆鱗。
陳氏幽幽接著說道“從未想過,她竟三言兩語能說動老太太,你以後也小心著點。”
聞言陳玉殊乖巧點頭,有什麼好避開的,反正每次她想要什麼,都是直接去嫂嫂庫房裡麵取,這都是母親默許的。
陳氏想,若是林秀真起改嫁念頭,也彆怪她心狠手辣。
隻是,她這次做些事,真的隻是想拿回嫁妝嗎?
陳氏思緒現在亂得很,外麵一團糟亂,若是林秀不出麵,陳府連給阿生半喪儀的錢都沒有。
她歎口氣,是她以前小瞧了她,可婆母始終都是婆母,孝字壓在她頭上,難不成還能翻了天去。
想到此處,她先讓自己身邊嬤嬤,將事情安排下去,怎麼都不能讓兒子死後的喪儀還出大亂子。
陳氏強撐著轉頭看著風塵仆仆的老爺,眼淚收不住,撲在陳伯康懷中說道“老爺,兒子,兒子沒了。”
聽見消息,在近郊軍營的陳伯康緊趕慢趕的回來,頭發也變得蒼白,聽見陳氏悲腔,也哽咽著道“喪儀如何了?怎麼不見兒媳婦?”
“媳婦年紀尚輕,把府上印璽和賬冊還回來了……她現在躺在床上呢!”陳氏哭著說道。
陳伯康聞言皺眉,雖說林秀還年輕,可陳府才出這檔子事就想著和陳府切割也太沒良心了。
“來人,去將大兒媳婦請過來。”陳伯康語氣中含著怒氣,伸手將陳氏扶到前麵的椅子上坐著。
陳博康心中帶怨,饒是如此,看見被人攙扶出現的林秀,也不免駭住,腦子一白,竟忘記原本想要說的話,他動了動唇“先坐下吧!”
林秀慘白著臉,稍稍蹲踞了下身子,聲音虛弱回道“多謝公爹,君姑。”這才落座在側房的位置上。
外麵喪儀敲打的樂聲傳來,陳氏聽得難過,捂嘴低聲哭泣,餘光卻時不時落在林秀身上。
陳伯康本想發怒,可見著她這模樣,轉而看向一旁的夫人,半晌開口道“這些年是委屈你了,隻是阿楚還未遷入祖墳,你未免太心急了。”
說罷,他重重歎口氣。
林秀極好看的杏眼含著眼淚,她雙手緊握,渾身發抖著問道“公爹這是什麼意思?”
陳伯康從未想過好脾氣的兒媳婦竟然還有如此一麵,捂著嘴咳嗽一聲“如今,操辦喪事是陳府的頭等大事,你若是生了旁的心思,等以後再說。”
“媳婦聽聞相公的噩耗便暈厥過去,身子實在無法支撐後續之事,更何況······”林秀故意在此處說話一頓,眼眸深邃地望向陳氏,再接著說道“公爹,媳婦房內出現內賊,自然要查清楚之後,媳婦才有顏麵領了這管家之權。”
一旁聽著的陳氏心中翻起巨浪,這是想明晃晃威脅她呢,沒想到一向乖順聽話的林秀,竟還有這副麵孔,她還沒緩過神。
林秀又接著說道“我命人按著嫁來時帶著的嫁妝單子,去庫房清點之後,發現少了許多,若是這內賊不清,以後若在家中多放那麼一兩個信件,恐惹事端。”
說道此處,林秀身旁的春華扶著她起身,跪在地上,“媳婦沒臉掌管家之權,內賊一日不清,媳婦一日不會管家。”
陳伯康雖是武將,也認真聽得了林秀的話。
她口中所說的偷放信件之事,以前不是沒有發生過,太祖便有人買通官場對手的奴婢,把叛亂的信件藏在後花園,又令人舉報,惹得太祖大怒,這雖是漏洞百出的方式,卻不能不說是一種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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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伯康像是第一次認識林秀,審視著她。
陳氏看著老爺眼神的轉變,心中大為驚駭,心咚咚直跳,起身攙扶起林秀,柔柔勸慰道“兒媳婦這是說的什麼話,我們自然信任你管家手段,若是你非要查清楚,不然直接將你院子裡麵的人發買了,再買幾個人回來便是。”
陳氏望著神色平靜的林秀,她怎得變得此生厲害,無論是老太太,還是老爺,竟然都因為她幾句話轉變態度。
聞言,林秀眉眼彎了彎,這是想要把她自己人手全部裁撤出去,她這位婆母還真是很想要她的嫁妝。
她不會讓她得逞,還要讓她吃了多少,便吐出多少。
林秀抬起頭,麵帶委屈說道“此事還未查清,若是貿然裁撤媳婦身邊人手,這不是讓彆人瞧著,是府內心虛了嗎?”
陳伯康看了眼陳氏,略帶不滿,“罷了,此事等阿楚喪儀後,在議吧!”
做完法事之後三日,便是請親朋好友上門,之後送陳楚生去祖墳。可現下陳楚生屍身並未帶回,隻是帶回來了死訊。
陳伯康心有疑竇,但麵上未曾顯露半分,望著林秀說道“你說得對,你院內失竊,於陳府名聲不益,自然是要查清楚,不過我回來路上聽聞,阿楚還留有子嗣在外?”
此事,說來也令人羞愧,陳氏去見了那孩子,明顯六歲有餘,和阿楚小時候長的一模一樣,可家中無嫡母,便在外養有外室。林秀若是想鬨,她也有理。
“是。”陳氏給他使了個眼色,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