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請賜教薑星火朱棣!
新歪脖子樹下,薑星火仰頭看著飽受秋雨摧殘後,反而枝條韌青的樹冠。
看了半晌,方才說道。
“解答這個問題之前,我們不妨先做個猜想,這個猜想對不對,由你們來判斷,如何?”
“自是可以的。”
“譬如說,朝廷會發大明國債”
薑星火眼瞼低垂,向著秋先生刻意‘解釋’了一番“嗯,上節課你沒聽到,國債的意思呢,就是國家發行一張紙,相當於借條,上麵寫了幾年息率如何,到時候認購的百姓,便可以拿著國債連本帶利地向朝廷拿錢。大約便是,國家給百姓打了個借條。”
夏原吉滴水不漏地表現出了恍然大悟地樣子,連連頷首,時不時還冒出一句讚歎。
看著這位秋先生的表演,薑星火心頭愈發篤定。
裝!
接著裝!
首先,大胡子根本不可能臨時一找,就能從詔獄裡找到前戶部的下獄官員。
其次,雖然接觸時間不長,但按照半節課的暗中觀察,這位秋先生談吐不凡,見識廣博,顯然不是普通的什麼員外郎所能擁有的。
最後,大日月國債都出來了,正版的大明國債都開始流通了,你擱著跟我恍然大悟啥呢?
事實上,這節課也是薑星火的一個測試。
在詔獄中的課程,隻剩下最後四節了。
這個是不能變得。
至於業餘掃盲,也就是出獄前這兩個月的事,不耽誤他出獄。
薑星火打算測試一下,大明帝國的高層,對於自己的建議,到底有重視,或者說,哪怕建議難度高了點,到底能不能落到實處。
所以,才提出了稅警總團。
如果外麵真的出現了,那麼也就意味著,大明的新皇帝,傳說中的永樂大帝,已經對自己投入了關注。
道理也很簡單,如果說之前李景隆在詔獄裡,那麼還有一種可能是李景隆寫他自己的名字遞交建議。
但現在李景隆既然已經出使琉球(薑星火不知道去的實際上是日本),那麼總不可能寫他自己名字了吧?從海上寄過來和陸地上,一查就知道,錦衣衛又不是傻子。
所以,如果在李景隆不在場聽課的情況下,大明帝國的高層又嘗試了自己的建議。
結論就隻有一個。
“我真的被大明帝國的高層所關注,甚至,改變了曆史線?”
這個想法,讓薑星火一時有些心氣難平。
特喵的,老子不過是蹲詔獄裡指點江山一下。
怎麼伱們還真都給做成了?
這以後出獄了可怎麼辦?
一想到此處,不知不久後的未來大明帝國的高層要如何對待自己,薑星火反而有了一絲躊躇。
說說而已。
你們怎麼還真當真了啊!
不過好在,薑星火素來坦蕩。
“反正我又不怕死。”
思緒回轉,薑星火繼續道“那麼你們覺得,有沒有一種可能。”
“什麼可能?”
上一個捧哏麥克景隆現在在日本被當太上皇供著,各方勢力都爭相巴結,爭取他的支持,他不在了,朱高煦唯有儘職儘責地接過了捧哏的接力棒。
“那就是國家發行國債來籌集資金,效果跟增加稅收籌集資金的效果,是一樣的?”
薑星火在地上簡單地寫了個數學模型,寫了經濟主體效用函數,和代表國家部門以及家庭部門的當期預算約束,以及跨期預算約束(可理解為未來的對於花錢的預期限製)。
經濟主體效用函數
uc1+βc2
家庭部門
s1(當期預算約束)c11t1b
s2(跨期預算約束)c22+(1+r)bt2
國家部門
s1(當期預算約束)g1nt1+nb
s2(跨期預算約束)g2nt2n(1+r)b
然後用拉格朗日乘數法,來解經濟主體的效用最大化問題,得出了foc(一階條件),也就是。
c2β1+rc1
這是古典政治經濟學中最基礎,也是入門級的經濟模型,又被稱為“李嘉圖等價”。
是大衛·李嘉圖在《政治經濟學及賦稅原理》一書的第十七章中表述的論點政府無論選用一次性總付稅,還是發行公債,來為政府籌措資金,均不會影響消費和投資。
同時,“李嘉圖等價”在凱恩斯主義思潮泛起、消退後,依舊起到了曆久彌新的效用,也成為了新古典宏觀經濟學的重要組成部分,對於研究政府債務,尤其是現代財政結構具有類似於“道”的標誌性意義。
地麵上奇奇怪怪的數字和符號,兩人自然是看不懂的。
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們依據自己的本能或經驗,提出質疑。
“效果肯定不一樣。”朱高煦用很淳樸的道理解答說“加稅,農民會起來造反的。”
薑星火點點頭,又看向‘秋先生’。
夏原吉眉頭擰緊,他隱約意識到,問題似乎並沒有朱高煦說的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