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五章 救命【求月票!】_先生請賜教薑星火朱棣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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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五章 救命【求月票!】(1 / 2)

先生請賜教薑星火朱棣!

南京,奉天殿。

“陛下,大事不好!”

一位老太監顧不得宮裡趨步而行的規矩,走進殿內焦急道。

“何故慌張?慢慢說,這像個什麼樣子?”朱棣放下手中的奏折道。

看著老太監的模樣,朱棣心頭也是奇怪,這老奴平素穩重的很,今日如何這般舉止失措?也不知是什麼大事。

老太監擦了擦額角的汗珠道“回稟陛下,剛才有成國公府家將緊急來報,成國公病倒在安慶了!”

“什麼?!”

聞言,朱棣臉色大變,猶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成國公病了,他不意外,可成國公是何等年富力強,三十出頭,身體雄壯的能生撕虎豹,就算有些咳嗽,怎麼就能病倒了呢?

而且,一個更可怕的念頭出現在了朱棣的腦海裡。

薑星火剛剛出獄的時候就說過,成國公朱能,會病死在征安南的途中!

對於薑星火的預言能力,朱棣不是不信,一開始他確實信了,甚至親自登門探望朱能的身體情況,可朱能當時確實隻是略有咳嗽,就像是普通的嗓子不舒服,身體一點都沒受影響。

因此,朱棣慢慢地也就將信將疑了,畢竟薑星火自己也說過,他的預言能力一旦乾擾到現實,就有可能會產生偏移當時朱棣想著,或許朱能的身體,也有這種可能。

而經過好幾個月的觀察,朱棣也始終沒發現朱能有什麼異常,朱能也說自己看過醫生了,就是傷風咳嗽,所以朱棣最後還是派了朱能統兵。

可誰知道,在南京城裡還是好端端的,怎麼剛離開南京沒幾天,就病倒了?

“把傳信的人給朕帶進來!”

須臾,成國公府的家將被帶了進來。

“成國公現在情況如何?安慶到南京順江而下不過兩三日工夫,為何不讓成國公回來休養?”朱棣疾聲連問道,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很關心朱能的身體情況。

“成國公如今重病垂危,連船都下不來,隨軍醫師說成國公不能再長途顛簸了,待在安慶或許還能熬一陣子,可要是一經顛簸,或許就一命嗚呼了。”

成國公府的家將戰戰兢兢的把話說完,便低垂雙目等待聖訓。

“砰——”

隻見禦案前的朱棣一巴掌拍在桌上,把茶杯震飛在地。

“混賬東西,你糊弄朕!成國公分明好端端的,哪兒來的重病?”

“小的不敢……”

成國公府的家將也是有苦難言。

“滾下去,滾!”

朱棣怒喝一聲,那家將嚇得屁股尿流,但旋即就被朱棣又叫了回來。

“成國公到底是什麼病?隨軍醫師可曾診斷了?”

“天哮,又名鷺鷥咳。”

“若是沒有彆的要說的,這便在一旁歇著吧,給朕把太醫院的禦醫都喚來!”

不多時,太醫院院判,連同其餘幾名有資格真正稱為“禦醫”,給皇帝看病的醫師,都來到了奉天殿。

永樂朝的醫學界頂尖巨擘齊聚一堂。

“鷺鷥咳?”

七十九歲的太醫院使戴思恭聞言麵露難色。

薑星火前世有句話說得好,不怕西醫笑嘻嘻,就怕中醫沉臉皮。

看到戴老這副模樣,朱棣的心裡也沉了下來。

要知道,戴思恭這可是給他爹老朱看病幾十年沒出過岔子的狠人。

事實上,這位也確實是曆史上著名的明初醫學家,其父戴士堯為名醫,幼承父業,繼向朱丹溪學習醫術二十餘年,惟戴思恭得其真傳,治疾多獲神效,由是號稱“華佗在世”。

洪武年間,戴思恭被征為正八品禦醫,授迪功郎,由於他的療效特彆好,每次都能藥到病除,所以深得朱元璋器重。

等到洪武三十一年,老朱快掛了的時候,太醫院的醫官被殺了個人頭滾滾,唯獨慰勉戴思恭說“你是仁義人,不用怕”,就連朱允炆這混小子都很信任戴思恭的醫術,將諸多侍醫治罪,唯獨提升戴思恭為太醫院使。

“有沒有可能診斷錯了?”朱棣問道。

戴思恭撚須苦笑著搖頭,隻說道“陛下,鷺鷥咳不是什麼難以判斷的病,因為病人在晚期咳嗽時發出的聲音實在太過獨特,隨軍醫師不太可能診斷錯。”

事實上,鷺鷥咳在現代有一個小孩家長們比較熟悉的正式名稱,“百日咳”但“百日咳”並非隻作用於小孩,隻是小孩抵抗力弱,更易被感染,可大人同樣不能幸免,甚至跟是否身強體壯無關,因為這是通過飛沫傳染的疾病,從潛伏期到第六周都有傳染性,人群對本病普遍易感。

這種病的病因,是百日咳杆菌感染引起的急性呼吸道傳染,因病程可遷延數月,所以才被形象地稱為“百日咳”。患者可表現為陣發性痙攣性咳嗽,且伴有深長的雞鳴樣吸氣性吼聲,嚴重者會引起死亡。

該病全年均可發病,以冬春季節為多,可延至春末夏初,成國公朱能正是在春天患上了此病,疊加水土不服,所以到了百日咳的晚期才會突然病倒,而且病得極為嚴重。

當然了,“百日咳”這名字雖然是現代起的,但華夏古代早就有了,中醫自然有所研究,可方子很多,能見效的不多,尤其是對於百日咳晚期,能見效的就更微乎其微了。

——歸根結底,因為這玩意的本質是細菌!

怎麼對抗細菌?最有效的自然是用抗生素,因為抗生素等抗菌劑的抑菌或殺菌作用,主要是針對細菌有而人沒有的機製進行殺傷。

可這個時代有個屁的抗生素?

所以百日咳明明在現代致死率極低,不僅有疫苗可以預防,而且隨便弄點抗生素都死不了人。

但在古代,這就是徹徹底底的不治之症!

百日咳晚期,在這個時代能不能活下來,全看命硬不硬!

“那這病有的治嗎?若是有的治,你們現在馬上動身去安慶。”

戴思恭雖然有些不忍,但還是坦誠答道“陛下,若是病人已經這個狀態,恐怕是藥石難醫了。”

“汪伯善?袁寶?陳克恭?王彬?”

這幾位都是燕王府良醫,也是平日裡負責皇帝皇後皇子等人醫療問題的,跟了朱棣好多年,他們一定是能懂朱棣的意思的。

但可惜的是,這些人都默默地低下了頭。

低頭的意思是,無能為力。

朱棣無力地揮了揮手,所有人都默默地退了出去。

待眾人離開奉天殿後,朱棣站起身,來回踱著步,眉頭深鎖,顯然陷入思考。

他本身對鬼神之事不甚感冒,但聽聞這件事後還是感覺到震驚無比。

薑星火的預言,繼承萬裡石塘鳥糞島、日本特大金礦銀礦以後,再一次被驗證了!

自己雖然不懂這些神神鬼鬼的東西,可薑星火始終都在南京詔獄裡,以前也從沒去過北方,離朱能的生活軌跡數千裡之遙,朱能的情況他又怎會清楚呢?朱高煦告訴他的?這更不可能,朱高煦當時也很久沒見過朱能,而且朱高煦從來主張“有病不用看醫生”,有點咳嗽更是不當病,即便是知道了,也不可能當回事告訴薑星火。

就算是朱高煦真的告訴了薑星火,可一點咳嗽,怎麼能推斷朱能會死於征安南的路上?

但眼前的事實,已經毫無疑問地證明了,薑星火是對的。

雖然朱棣極度不理解,但他不得不承認,薑星火的預言,竟然如此準確,準確到薑星火在出獄前不可能見到過朱能這個人,但卻直接推定了他的死法,這是何等恐怖的能力!

伴隨著朱能似乎已經被注定的死亡,一個曾經深深地埋藏在心底幾乎要被朱棣遺忘的問題,又重新浮現在了他的腦海裡。

在獄中的最後一節課,薑星火讓他二選一,隻回答他一個問題,朱棣選擇了預知大明的結局,而非他自己的結局。

而此時此刻,在得知比自己還要年輕的心腹愛將,有可能先自己而去後,一種前所未有的、朱棣自認為幾乎不會麵對的恐懼,出現在了朱棣的心中。

朱棣一向是不怕死的,戎馬半生,他經曆了太多與死神擦肩而過的瞬間,若是怕死,朱棣走不到今天。

但朱棣今天怕了,不,描述的準確一點,朱棣不是怕死,而是怕他若是突如其來的死了,那麼他剛剛冒著背負反賊之名打下的江山就會煙消雲散,他胸中那“治隆唐宋,遠邁漢唐”的宏圖偉業,就無從實現了。

薑星火沒告訴過他,他什麼時候會死,這就意味著,或許在薑星火看到的未來裡,說不準他明年,甚至明天就會死。

哪怕是皇帝,也保證不了,明天和死亡哪一個先來。

半晌之後,他似乎做下了某個決定。

“備馬,不用鑾駕,把那個成國公府的家將和太醫院使戴思恭一起帶著,朕親自去見國師。”

——————

新的府邸還在裝修,薑星火依舊跟老和尚住在一起。

今天袁珙去研究怎麼把沙子變成玻璃了,為此特意在化肥工坊旁邊新建了一處工坊。

而張宇初則拉著一幫陸九淵心學一脈的士子,開始了心學的宣傳。

薑萱出門買菜,小於謙也去上學了還沒回來,所以雖然眼下是下值時間,但家裡隻有薑星火和老和尚,還有前來拜訪的朱高煦。

當朱高煦來的時候,薑星火正拉著老和尚搞科研。

嗯,用“科研”來形容也不準確,準確的說是在開茶話會。

而茶話會的第一項內容,是靜坐。

這是心學裡“明鏡論”的內容,也是王陽明心學格心方麵的最重要工夫,薑星火對其略有耳聞。

略有耳聞的意思就是,他也不知道怎麼弄。

不過好在,在場的這裡麵還是有明白人的,打坐嘛,老和尚一定擅長。

“目的是什麼?”

還俗姚廣孝又一次披上了僧袍,他恍如一尊佛陀般慈眉善目,淡然道“還是理學格心那一套嗎?世間萬物皆有法度,凡所謂‘三綱五常’者,乃為人處事的根本,若無此三綱五常,則人便難以辨彆真假善惡;故天地至理,必須順應天道倫常,遵循三綱五常,內心也必須時時反省,所謂‘君子慎獨’便是此理。”

“還是說,心學的格心,即是求諸己心?”

薑星火答道“主要目的是要製定一套可以推廣的心學的修煉方法,心學就如同裡的魔教功夫,速成,門檻低,容易推廣,用來對抗和推翻理學再好不過眼下雖然經曆了辯經擂台賽,心學和實學都有所複興,但這隻是第一階段,第二階段就要重現南宋三大學派三足鼎立的狀態,第三階段才是實學徹底成為官學。”

朱高煦則問道“榮國公講的這些,俺也聽得懂皮毛,但總覺得差了一點啥?”

姚廣孝捋著頷下胡須笑道“阿彌陀佛,世上哪有完美的東西?伱想得到的或許更多……靜坐是格心的手段,最根本的,還是你的心。”

姚廣孝還俗,純粹是為了薑星火,不想讓自己佛門領袖的身份影響辯經和變法,並不是他真的能改變數十年的習慣。

他朝外麵揚手,叫了個小沙彌進來。

小沙彌躬身道“師祖。”

姚廣孝指著地上的蒲團,溫和道“把它擺放在中間。”

小沙彌依言照做,蒲團很快就擺好,姚廣孝繼續道“坐上去。”

看著規規矩矩盤膝合十的小沙彌,姚廣孝問道“心裡在想什麼?”

“想吃肉。”

姚廣孝沒說什麼,讓小沙彌下去,又示意朱高煦上來。

朱高煦道“俺是武將,打仗的,搞這個乾什麼?”

“讓你坐你就坐。”薑星火道。

“哦。”朱高煦隻好走過去,盤腿坐下。

“雖然不明白薑聖想要通過靜坐具體獲得什麼。”

姚廣孝接著道“但人的感情與天性相通,人心也是天性的一種,所謂人有七情六欲便是如此。”

薑星火聽罷,竟露出讚同神情,微微頷首。

朱高煦道“那又如何呢?”

姚廣孝抬起手,朝小沙彌招手“把燈點亮。”

“是。”小沙彌答應道。

片刻後,拉著窗簾的靜室房間裡終於稍微有些光亮了,小沙彌安靜退去。

“你看見的世界,便是能你想象出的世界嗎?”

姚廣孝突然轉頭,盯著朱高煦“人心之所向,便是因為你的所見所思,你看見了,你便會想象,是你的眼睛告訴你的腦袋。”

朱高煦皺眉道“俺不明白。”

姚廣孝又道“按佛門的道理,便是世事變幻莫測,世間萬物皆有其軌跡,人的心亦然。你若是想象出一座廟宇來,你便可知曉,你念頭一動,就能看到廟宇中供奉的佛像;而你若是想象出一個人來,便可知道他在想什麼。”

朱高煦愕然道“這樣?”

他想象了一番,發現自己的想象力太匱乏了,一時間根本想象不出什麼廟宇、佛像,更想象不出一個憑空捏造出來的人。

姚廣孝道“你再仔細想,你想出現什麼?”

“我想當太子,我不想離開父皇去北直隸。”

授勳定階已過,朱高煦因為種種考量,被朱棣要求放棄了定階,雖然沒評上上將,但朱高煦顯然得到了額外的好處,他被父皇給予了一定的兵權,用於防備北麵的蒙古諸部,以及山西方麵蠢蠢欲動的晉王。

可即便如此,朱高煦還是不想離開南京。

朱高煦走了下來,而薑星火坐了上去。

片刻後,薑星火睜開了眼。

“師父心裡浮現的是什麼?”

“酒和大蒜。”

是的,當今天薑星火去詔獄視察大蒜素研究進度時,就看到了拿大蒜當下酒菜的孔希路。

雖說白酒配大蒜有助於補腎壯陽、促進新陳代謝,可當孔希路向他彙報已經研發成功的時候,薑星火還是被一嘴刺鼻的辛辣味道熏了個夠嗆,久久不能忘懷,以至於姚廣孝問他腦海裡浮現出什麼的時候,薑星火第一時間就是這股味道。

就在這時,門外王斌忽然前來通報,皇帝親自登門拜訪國師。

薑星火心裡不由得咯噔了一下,他知道這個朱棣無事不登三寶殿,平日沒事絕對不會輕易來見自己的,最多是讓自己去皇宮裡找他。

“難道……”

想到這兒薑星火連忙起身去迎接,果然看到大廳中坐著的,赫然就是當今聖上,朱棣。

隻是他現在臉色很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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