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張漢東秦紅梅!
“機井稅,農機稅?都是什麼你說來我聽聽。”張漢東最近人在國外,聽到這些名詞忽然感覺自己跟不上時代了,都是些什麼東西,完全沒聽說過。
對麵的人麵對大名鼎鼎的張漢東也不敢拿大,老老實實說“機井稅就是家家有吃水的壓井,有井的就要交稅。
農機稅就是家裡有手扶拖拉機,四輪拖拉機這些農機,也都要交稅。”張漢東聽完感覺十分不可思議。
怎麼感覺像是在收農村富人稅一樣?壓井不是家家有,拖拉機更不是家家有,有的基本是家裡條件不錯的,這是掐著尖收錢的意思嗎?
收稅的人說完又威脅說“張縣長,雖然你也是縣長,但是最好不要讓我們這些下麵辦事的人難做。”
張漢東根本不在意他的態度,繼續問道“還有計劃生育專項罰款呢,這件事我也聽說過了,罰款有沒有什麼標準?”
“我不知道,這是上麵的規定,領導讓我們怎麼做我們就怎麼做。”
“你說的領導叫什麼名字?”
對麵明顯遲疑了片刻,最後終於說道“謝乘冪,他是公社副社長。”
張漢東說“你們工作我們肯定支持,不過今天請你給我一個麵子,我去公社打聽一下情況,隻要像你說的這樣,如果村裡人不願意交,攤多少我一個人全給補上。”
那些人互相對視一眼說“行,既然是張縣長親自開口了,我們回去改天天再來。”堂堂的張漢東,不會說大話。
這幫人走後,張青鬆和一個叫秦峰的男人緊張地目送他們離開之後,馬上跑到自家旁邊的玉米田喊人,不一會兒從裡麵爬出兩個大著肚子的女人。
秦家的那個媳婦叫孫月蘭,她的月份大了,肚子已經隆起很高,兩人剛渾身是泥水摻和在一起,看起來好不淒慘。
孫月蘭見到男人就大哭起來說“剛才在地裡爬的時候,有條蛇爬到我身上,我嚇死了,你快看看有沒有咬我。”
她男人秦峰慌得去看,沒發現有傷口,那個孕婦立刻癱軟在地上站不起來。
張漢東問張青鬆說“叔,他們隻是來罰款的,有錢就給,沒錢拉倒,不用怕成這樣吧?秦家嫂子月份這麼大,亂跑出事怎麼辦?”
“哪裡隻是罰款,他們隻要見到孕婦,不管你孩子多大,就給抓去公社醫院引產,引產完你還要交罰款,沒有錢交,家裡的糧食,雞鴨豬被牽走還不算,連你的鍋都能給你揭走,這樣折騰,日子還怎麼過下去。”
張漢東呆了一呆,他也在雞唐縣當縣長,明白這些人這樣做是為什麼,很可能隻是為一個計生標兵稱號,或者計生工作先進公社稱號,但是治下農民卻要因此付出生存的代價?
這也太慘烈了些。
孫月蘭說著忽然捂著肚子說疼,緊接著肚子就開始流血,張漢東忙說“快扶她上車,我送她去醫院。”
秦峰慌張地說“不去醫院,不能去醫院,找馬紮來看就行。”
張漢東嗬斥他說“糊塗,她看起來這麼疼不去醫院怎麼行?”
張青鬆說“漢東你不知道,真不能去醫院,我親眼看見的,有的孩子都六七個月大了,去醫院沒有村裡的證明,就會被引產,孩子生下來都已經成型了,死不瞑目睜著眼看著麵前的人”
張漢東不由打了個冷戰,頓時說不出話來。
旁邊有人騎上自行車去馬家溝找馬來,孫月蘭頭上汗如雨下,叫聲也越來越大,就連吳氏都走了出來說“快叫紅霞和你們大姑過來吧,月蘭這是動了胎氣,可能要早產。”
秦峰六神無主,張漢東說“大家把嫂子抬回家去吧,在這裡也不是辦法。”
大姑就是之前那個賣兒媳的女人,她是這個村的姑娘,出嫁離婚後回娘家的,村裡隻要不去醫院的女人生孩子,全是她來接生,她來到現場有條不紊吩咐人做事,一會兒馬紮也急匆匆趕來,不過他隻打了一針保胎藥。
接著大姑把大家都攆出來,秦峰愁眉苦臉說“月蘭一直在家待著也不行啊,公社的人像掃蕩似得,一天能來八遍,隻要被他們看到人,馬上就得給拉走。”
張漢東說“這樣吧,等她沒事了,就把她送到我城裡那個院子裡,那裡沒人住,你們暫時住一陣子子,等孩子生下來再回來。”
“漢東,我不知道怎麼謝你”
秦峰話音未落,有人在身後大聲說道:“不行,借死不借生,漢東不懂其中的厲害,你們找彆的地方住。”
張漢東回去一看,見是四爺爺來了,後湖村是個有人情味的地方,一家有事大家基本都會來看,張漢東一直不回來,四爺爺他們也跟著過來查看。
張漢東說“四爺爺,現在情況特殊,城裡的屋子隻是暫時給他們用一下,不是讓他們在裡麵生孩子。”
張老四說“你不懂,聽我的生孩子不是開玩笑,想幫助人得有個度,實在沒有地方住的話,我的收購站那裡有個不住人的屋子,你們不嫌棄就讓她去那裡躲躲,不能讓她去漢東家。”
秦峰說“漢東,你聽四爺爺的吧,月蘭能有個地方落腳,就已經千恩萬謝,我不能害你。”
張青鬆的女人沒事了,一會兒他也愁眉苦臉地過來,捂著臉蹲在地上。
張漢東有些恍惚,現在人們想儘辦法生孩子,被罰得吃不飽飯也不管,幾十年後,想讓人生都沒人願意,這是什麼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