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宋訥則被朱元璋問昨日為何生氣,宋訥也如實回答,朱元璋回手一招,叫太監給了宋訥一幅圖畫,畫的正是宋祭酒危坐有怒色。朱元璋暗中安排了擅長速寫的錦衣衛監視宋訥,錦衣衛將宋訥生氣的形態都活靈活現給繪製下來,呈交皇帝。
這名錦衣衛就是明朝著名畫師林良,更是因為其善於花鳥人物畫被錦衣衛招入,一個文人受封武官之職,專門就是用來給朱元璋畫監視大臣的連環畫。
所以,聽到詔獄裡有這種特質的竊聽牆,書房內壓根沒人意外。
“那到底在竊聽什麼?”張成忍不住問道。
“隔著牆有一個密室,燕王在裡麵竊聽曹國公、二皇子,與一名讀書人,每日在樹下的談話。”
“讀書人?”穀王朱橞蹙眉問道。
“是。”黃葦隻提了一句,“一名秀才不第的敬亭山讀書人,名為薑星火。”
穀王朱橞不甚在意,他又追問道“那黃千戶可知,他們在談什麼?”
黃葦無奈道“紀綱從不允許我進入密室,這幾日隻有燕王、道衍大師、戶部尚書夏原吉幾人進入過還有兩名負責記錄的小吏,但這兩人起居都被紀綱的親信單獨看著。”
“我委實不知道他們在談什麼,但毫無疑問,根據種種跡象表明,燕王馬上就要對曹國公動手了。”黃葦言之鑿鑿道,“而且,就在這幾日!”
“殿下,等曹國公被燕王除去,您還能活嗎?”
穀王朱橞深吸一口氣,努力壓抑住自己的怒火,沉聲問道“黃千戶,你說的可都是真的?”
黃葦點了點頭,道“千真萬確,黃某怎敢欺瞞殿下?況且,黃某冒死來報,這可是殺頭的勾當,殿下如何疑我?”
“不是疑你。”穀王朱橞心緒煩亂,“實乃走投無路爾!”
“殿下何不奮起一搏?”黃葦極力勸道。
聞言,穀王朱橞愈發沮喪“府內不過七百衛士,如何奮起一搏?”
“殿下這話不對。”老宦官吳智說道,“昔年燕王暴起,奪北平以靖難,王府裡不也就八百勇士?”
“不是一碼事,這是南京城,內外都是四哥的兵馬。”
原本跟王妃說話時還有點底氣的穀王朱橞,此時卻越說越沒信心。
黃葦忽然跨前一步說道。
“有一處不是!”
穀王朱橞眼神一亮,急忙來問。
“哪處?”
“——詔獄!”
黃葦昂然說道“燕王日日中午前來詔獄竊聽,身邊護衛並不多,而詔獄中的錦衣衛,多是昔日殿下三護衛中的宣府籍貫老卒,隻要殿下有決心,他們絕對會擁護殿下。”
“到時候,殿下率七百護衛與黃某裡應外合,殺了燕逆與朱高煦詐稱當初開金川門放出建文帝,如今正在府邸中,將為申大義誅燕逆,到時候那群軟骨頭的百官,還不是跪著給您獻皇帝倚仗?”
“幾個月前燕軍入城他們便是這麼做的。”穀王朱橞冷哼一聲“江南多好臣!”
殊不知,他自己似乎也在其列。
不過經過黃葦的一番計劃,穀王朱橞那顆不安的心,終於算是徹底躁動了起來。
穀王朱橞複又問道“那即便是誅殺了燕逆,城內外這麼多的兵馬,總歸是會為了燕逆報仇的,到時候我們兵少,如之奈何?”
就在這時,王妃周氏卻是匆匆趕來。
穀王朱橞連忙問道“愛妃,那邊怎麼說?”
周氏喘得厲害,在兩個老宦官的攙扶下坐了下來,喘勻了兩口氣方才說道。
“家父與我親口說的咳咳咳!”
“愛妃,你倒是說啊!”穀王朱橞急的差點跳起來。
“五軍都督府已經下了令,朱能等燕軍名將,明日都會帶著兵馬前往蘇鬆嘉湖諸府,推動攤役入畝,彈壓地方。”
穀王朱橞激動地欣喜若狂。
“也就是說,未來這段時間,燕逆會日日前往詔獄竊聽,而且南京城裡兵力空虛?”
王妃周氏聽到“燕逆”,霎時就被嚇得不輕,可眼見著丈夫的幾位心腹都在此處,也曉得自己作為正妃,與穀王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條賊船是下不來了。
“正是如此,殿下不要再猶豫了!”黃葦言道。
老宦官吳智突兀問道“黃千戶冒著掉腦袋的風險,也要來做這大事?”
“大丈夫生當於世,不能九鼎食,何如九鼎烹?”
黃葦慷慨言道“朱能這批燕王三護衛的將校,如今位列國公侯伯,潑天了的榮華富貴昔年邊軍演武,還不是黃某手下敗將?憑什麼他們做的國公,黃某舍了命不能從龍博一個?難道要看著詔獄到老死病榻嗎?”
穀王朱橞聞言,終於下定決心。
“便是這番道理。”穀王朱橞狠狠說道,“這龍椅,四哥坐的,我如何坐不得?”
“明日起兵,突襲詔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