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國師薑星火朱棣!
曹鬆振臂高呼。
頃刻之間,火光滔天,喊殺聲震耳欲聾。
這些白蓮教眾,原本就互不統屬,而且出身江湖,可謂是三教九流俱全。
這樣一群所謂的“精英”,如今遇到官軍突襲,第一反應就是大難臨頭各自飛。“風緊,扯呼!”
一名白蓮教眾拔腿就跑,緊接著,其餘的人也都爭相奔逃,而且沒有往一個方向跑,而是試圖用四散突圍的方式,爭取到最大的活命幾率。
曹鬆看著逃竄的賊匪,嘴角勾勒出一抹獰笑。“想逃?嗬嗬追!”
他一揮手,身旁的通訊煙花騰空而起,早已埋伏在周圍的伏兵,接到訊號刹那間一起出現,分彆從後麵追擊和前麵圍殺了過來。
伴隨著長官冰冷刺骨的喝令,士卒們紛紛舉起刀槍朝敵人衝了過去。“噗!”
鋒利的槍尖刺透皮肉的悶響,在這寂靜的深夜裡格外清晰鮮血狂飆中,慘叫與哀嚎頓時混雜在一起,在漆黑的夜空裡顯得有些淒厲滲人。
然而,這隻是開始。“殺!”
黑暗的樹林中,隨著一連串沉重腳步踏落地麵的聲音,無數身披鎧甲的官兵從這個方向湧現出來,他們一邊揮動著武器砍殺,同時還發出怒吼。
“明軍威武!”
伴隨著一陣陣怒吼聲,這群官兵就像一股洪流般,瞬間將白蓮教眾吞沒。“啊~救我啊~”
淒厲的慘叫聲,此起彼伏地在堰塞湖的湖堤兩岸傳出。
····
“噗!”
一道寒芒劃過,徐景昌手持一杆長矛,輕易貫穿了一個白蓮賊的胸膛。“噗通!”
那白蓮賊雙目瞪圓,倒在血泊當中,抽搐兩下,便失去了氣息。
身旁的士卒越過此地,繼續向前掩殺,但徐景昌卻拄著長矛,難以遏製地乾嘔了起來。
一旁的朱勇冷眼旁觀,臉色平淡如水,朱勇年紀雖小,卻跟隨父親朱能上過戰場,跟張安世、徐景昌這兩個夥計比,有著更多的戰場廝殺經驗,也有著更加冷酷的心腸。
朱勇知道,這群賊匪很快就會被屠儘,國師的計劃很成功,對於這批賊人來說,死亡反而是一種解脫,而尚未死亡的人,絕望和恐懼才剛剛開始。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看著逃亡的同伴紛紛死去,那些還因為淤泥和堤壩障礙等各種因素留在原地的賊人,則更加慌亂了起來,他們試圖尋找到一條生路,可惜卻根本沒什麼效果,解決了外圍敵人的明軍很快圍殺了上來。
被官軍同樣包圍起來了的葉宗行,此時正在堰塞湖高高的湖堤下麵,頭頂就是不知多少萬噸的洪水,若是在遠處仰起頭看,甚至讓人感覺這些洪水隨時會衝垮湖堤,傾斜下來,將一切都碾為齏粉。
然而讓此刻的葉宗行更為恐懼的,卻不是什麼堰塞湖,而是眼前這個白蓮教徒!
隻見此人竟然掏出了火折子,用力地吹了吹,火苗頓時竄得老高,他看著手裡燃燒的東西,臉上露出了興奮又激動的笑容“沒錯,就是這個味!”
說罷他就將燃燒著的火折子飄出的煙氣湊到自己的鼻端深深地嗅著,似乎在品嘗著世界上最美妙的味道。
葉宗行看到對方的舉動,再看看眼前放著的幾大包火藥,哪還不清楚對方想乾嘛?
這個白蓮教徒,眼見突圍無望,竟然想引燃火藥同歸於儘!
葉宗行一介窮酸秀才,手裡就一把被人塞的鏟子,理所當然地,第一時間他自然沒有衝上去拚命的勇氣,隻是連忙大聲呼喊起來“快住手!”
“嗬嗬,怎麼?害怕了嗎?彆緊張!馬上就好了,等這玩意炸開之後,我們就能去往真空家鄉了!哈哈哈······”
聽聞葉宗行的話語後,對方非但沒有停止,反而把手中的火折子湊近了火藥包的點火繩一種原始的細麻繩,從宋代就有的技術。
火焰舔舐著細麻繩,發出嗶啵的聲響,火星四射。“瘋子!”
葉宗行幾乎被嚇得魂兒都出來了,見口頭阻止不了對方,葉宗行再也顧不得其他,他走上前去,拚命地揮舞起鏟子想要打倒對方,卻聽得風聲呼嘯。
“duang~”
葉宗行被這名白蓮教徒掄起一根棍子直接打在了臉上,刹時間頭暈眼花了起來,一堆又一堆的金星在眼前冒了出來,整個人瞬間失重摔在了泥濘中,半晌回不過神來
不過即便如此,葉宗行也依舊死死抓住手邊的鏟子,不肯鬆開。
因為他明白,一旦自己放棄了手中的武器,不僅自己必死無疑,而且有極小,但是絕非不可能發生的事件,那就是堰塞湖,會提前垮塌!
經過連日暴雨,大黃浦堰塞湖的水位已經非常高漲了,衝垮湖堤的可能性大大增加,此時誰也不清楚,這幾大包火藥,會不會成為湖堤垮塌的最後臨門一腳。
葉宗行見此情形,急紅了眼睛,他掙紮著想要爬起來,朝對方發起致命一擊。
可惜,他還是無法如願,他的身體根本不聽使喚,隻能躺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對方繼續在那裡享受,以及做出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一點火!!!
這名白蓮教徒似乎對於點火這件事情,特彆地喜歡,每當火苗升騰起來後,他便會迫不及待地湊上去,並且深深地吸上一口氣,仿佛在陶醉和享受美食般。
兩大包火藥被他點燃,就在他蹲下身子,要點燃第三包的時候,葉宗行用儘全身的力氣,終於爬了起來,晃晃悠悠地走了兩步,掄起手裡的鏟子。
“砰!”
招式樸實無華,宛如老農拍瓜,白蓮教徒的腦門子卻凹陷進去了一塊。
地上的兩大包火藥的引火麻繩,還在快速地燃燒著,葉宗行顧不得許多,最後一點理智和力氣,讓他直接一蹬腿,用身體蓋在了上麵,隨後便暈了過去。
僅僅過去了半盞茶時間。
整片湖堤上下,再次恢複了寧靜,唯獨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彌漫著。
這些白蓮教眾,或者直接被弓弩射殺、又或者被大刀砍翻、甚至有被金骨朵砸碎了腦袋,整個堰塞湖左近,都堆積滿了屍體和殘骸,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屍體交織在一起,讓這裡變得猶如修羅煉獄。
但凡參與了謀逆作亂的人,皆死。
當曹鬆下馬走在這裡時,一切都已經歸於平靜。
他這等狠辣心腸,自然做得到冷眼旁觀,甚至都沒多看一眼腳下踩到的絆腳物體他很清楚,這種情況之下要做到斬儘殺絕毫無心理負擔,唯有像是一個劊子手一般冷血。
這就是戰場,這裡充斥著血腥與殘酷
“呼”
一口濁氣吐出,曹鬆微眯著眼睛看向堰塞湖的湖堤另一側下麵,那裡,也有很多被絞殺的白蓮教徒。
望著眼前的狼藉景象,他的眉宇間卻有著隱藏不住的驕傲與欣喜。這場小規模戰鬥,勝負已經毫無懸念了!
曹鬆心情愉悅,他扭頭看向身旁的錦衣衛。
“你去通知國師大人,就說咱們取得勝仗,請他放心安寢!”“是!”
那名屬下轉身離開,而曹鬆也繼續巡視著戰場。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了一陣喧囂聲。
“什麼情況?”
很快,火光閃爍,曹鬆跟著引路的士卒匆匆趕來。
來到葉宗行所處的位置,曹鬆見狀,臉上頓時浮現出驚訝之色。
湖堤下這裡有幾個被砍殺的白蓮賊,但這些都不是重點,重要的是,最裡麵有一個白蓮賊被鏟子敲平了腦袋,而另一個民夫打扮的人,則是用身體蓋住了兩個引火繩燒到了一半的火藥包。
這人衣衫破爛,渾身是傷,腹部被燒傷了,半張臉也被傷口淌下來的血跡所模糊,連五官都看不清楚。
曹鬆皺眉,他下意識地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兒。“這人,本官好像在哪裡見過?弄點水來。”
很快,就有旁邊士卒遞過來了隨身攜帶的水囊,曹鬆灑在這人的臉上,洗去血漬和汙垢,方才發現,此人乃是他跟著國師見過好幾麵的葉宗行葉秀才!
怎麼回事?
葉宗行為何會出現在這裡?而且還是如此淒慘的模樣,難道葉宗行也是白蓮教的人?可這又解釋不通,他明顯用身體阻止了火藥包的引燃。
難道說
他想到了某種可能性。
隻聽他猛然喝道“來人,給本官將這人抬回營地,派最好的醫師為其治療!”很快,士兵便將葉秀才送往了河堤東岸的大營。
在這期間,曹鬆命令所有參加了今夜行動的白蓮賊,還喘氣的,全部補上一刀,割首級計算軍功!
夜深。
營帳內,燈火輝煌。
薑星火正端坐在桌案後麵,眼前的書,依舊是那本《太湖水文誌》。
外麵人影綽綽,王斌把守著帳門,交談過後,按慣例收繳了武器,放進來了一個人。
“國師大人。”
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曹鬆掀開簾子進入帳篷,恭敬地跪倒在薑星火麵前。“事情辦得如何了?”
“謹遵國師大人命令,所有混進民夫隊伍試圖在夜間挖塌堰塞湖的白蓮教賊人,已全部斬殺,一個不留。
“嗯。”
薑星火點了點頭,提筆不輟,繼續問道“那上海縣周圍,乃至整個鬆江府的白蓮教組織呢?”
“基本被連根拔起了,白蓮教各個據點普遍反抗激烈,很多都占據著塢堡或是莊子,不過我軍準備齊全,損失並不算慘重,隻付出了數十條人的傷亡。”
曹鬆又問道“大人,鬆江府兩縣的白蓮教堂主均已落網,上海縣分堂堂主王一涵已被斬首,鬆江縣堂主被慧空和尚帶著武僧押著正在送往這裡的路上,剩餘的白蓮教賊人,該如何處置?”
“既然已經擒拿住了白蓮教的堂主,其他人自然是要從重從嚴處理。”
薑星火放下筆,疲憊地揉了揉眉心,說道“傳令下去,明日午時,將所有抓捕的白蓮教賊人,在縣裡城頭上斬首祭旗給炸湖做個預熱,城裡的老百姓喜歡看這個。“是!”
曹鬆應諾一句,旋即便打算退下。
不過猶豫了刹那,曹鬆還是開口跟薑星火說了葉宗行的事情。薑星火聞言皺了皺眉起身道
“帶我去看看。”
軍醫的帳篷裡,葉宗行已經被包紮好了傷口,此時正躺在床上疼的齜牙咧嘴。
他腹部被火燒過的地方,剛剛用高度酒精進行了消毒,不至於引發後續感染薑星火當初在宴會上提過的想法,經過在鬆江府一段時間的實踐,收到了軍中醫師們的廣泛好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