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局誅十族朱棣求我當國師薑星火朱棣!
清晨的北直隸,河間府,河間縣城外。
太陽剛剛探出地平線,金色的陽光灑在一隊隊京營將士的鎧甲上,閃爍著冷冽的光芒。
所謂“甲光向日金鱗開”莫過於此。
有著北京留守行後軍都督府的公文,被調動起來的軍隊在二皇子朱高煦的率領下,正浩浩蕩蕩地向河間府的治所進發,郊外的寧靜被整齊劃一的腳步聲打破。
之所以朱高煦會出現在這裡,追根溯源還是靖難之役時期雙方的恩怨。
北直隸,目前共有順天府、永平府、保定府、宣府、真定府、河間府、順德府、廣平府、大名府,一共九個府。
而在靖難之役中,站在燕軍這邊的,是宣府(今張家口)、北平府(即順天府)、永平府(今唐山加秦皇島)、保定府,以及半個河間府,也就是河間府北部的天津三衛和靜海縣、青縣、任丘縣等地再往南就是南軍的實控區了,即建文朝廷所謂的“平燕布政使司”。
暴昭當初管理的“平燕布政使司”,主要是以真定大營為核心的真定府,以及滄州以南的半個河間府,至於真定府正南方向的順德府、廣平府、大名府這三個府,因為管轄地域太小的緣故,加起來都沒真定府大,一般都不太受重視。
所以,北直隸目前一共九個府,其實是45個支持燕軍靖難的府,和45個南軍控製的府,加在一起整合出來的。
雙方打了四年,不知道多少條人命填在裡麵,即便後來燕軍靖難成功了,北直隸南部的這45個府的人們,尤其是士紳,對於朱棣的統治還是抱有不滿的至於百姓,則更多的是看到和平的到來感到欣慰,但其中肯定有被征入軍伍,倒在燕軍刀下的親屬,所以或多或少,也是有些怨恨的。
這很正常,換誰敵對了四年都這樣。
所以朱高煦想要在北直隸加速推進變法,主要的阻力其實不在這些燕軍以前就控製的府,這些府的大地主,基本上都是靖難勳貴武臣,屬於是自己人,一句話的事情。
主要的阻力,在北直隸南部的這45個府。
故此,朱高煦第一站來到河間府,也就不奇怪了。
朱高煦騎在一匹高大的汗血寶馬上,這是從帖木兒汗國前鋒軍中繳獲的,他很喜歡不過汗血寶馬似乎也感受到了朱高煦的殺氣,此時極為安靜。
朱高煦麵容冷峻,雙眼如鷹隼般銳利,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決心。
誰攔著他登上儲君之位,誰就得死!
隨著軍隊的行進,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縣城的百姓們早早地躲回了家中,隻敢從門縫或窗戶裡偷偷窺視這有些似曾相識的場麵,因為四五年前,燕軍和南軍就是這樣拉鋸的。
不過因為早有風聲,所以有些消息靈通的人知道,這位二皇子此次前來,並非跟以前靖難之役時一樣為了征戰,而是為了推行一項重要的政策——士紳一體納糧。
“士紳階層在朝廷和地方上的影響力巨大,但他們的減稅、免稅特權也嚴重影響了大明的稅收和社會公平,因此,二皇子決定親自出馬,在整個北直隸推行士紳一體納糧政策,打破這一不平衡的局麵。”
反正打著官腔的北直隸官員都是這麼說的,而這裡麵有沒有陰陽怪氣的揶揄成分就不好說了。
隨著軍隊的接近,縣城的城門緩緩打開,朱高煦率領的軍隊並沒有任何停歇,直接穿城而過,來到了縣衙門前。
在縣衙門前,官吏們早已按照品級站好,他們的臉上或多或少都流露出緊張與不安。
被選出來的,在本地有影響力的士紳地主們則聚在一起,低聲議論著,他們的眼神中充滿了恐懼。
他們注視著這位二皇子,想要從他的臉上讀出此行的真正意圖。
然而,朱高煦並沒有磨嘰,他下馬後,走上縣衙的台階。
在官吏和士紳們看來,就仿佛是一座小山出現在了他們麵前,壓迫感極為充足。
跟以前的那個暴躁小子相比,現在的朱高煦隨著年齡的增長和曆練的增加,開始有了一些從容不迫的意味,或者說這種小場麵,完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朱高煦他掃視了一圈在場的人,然後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他詳細闡述了士紳一體納糧的政策,包括嚴禁不法士紳包攬錢糧征收、嚴禁官紳勾連訴訟,以及嚴格監管生員,還有相應的“不法士紳及不法生員名單”等具體內容。
朱高煦念完以後,直接把公文用短刀插在了衙門的大門上,現場陷入了一片寂靜。
朱高煦看著他們的目光中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仿佛在告訴所有人——這場競爭,他勢在必得。
官吏們低著頭,不敢與他對視,士紳地主們則麵麵相覷,不知所措。
隨後,他命令手下在城內張貼告示,將士紳一體納糧的政策內容公之於眾,並宣布將對違抗命令者予以嚴厲懲罰。
隨著朱高煦的離去,河間縣城雖然恢複了表麵的寧靜,但實則暗流湧動。
士紳和地主們開始私下串聯,試圖找出對策來應對這一突如其來的打擊因為對於朱高煦的雷厲風行他們根本沒有心理預期,按照原本的計劃,這種政策都是要慢慢試點的。
他們深知,一旦士紳一體納糧政策真正實施,那麼他們的特權和利益將受到前所未有的衝擊。
而朱高煦,並沒有給他們太多反應的時間。
他命令軍隊在縣城四周駐紮下來,嚴密監視縣城的一舉一動。
同時,他還派出大量的士卒和差役,將印刷好的告示分發給整個河間府的各鄉稅卒,深入鄉村和田野,向農民們宣傳士紳一體納糧政策的好處,爭取他們的支持。
這一手“釜底抽薪”讓士紳和地主們開始意識到,這位二皇子並不是在開玩笑,而是真正鐵了心要推行這項政策。
一些聰明的人開始考慮如何在這場變革中保全自己的利益,而一些頑固分子則開始密謀以各種欺瞞的方式進行反抗他們固然不敢明目張膽地反抗,但偷偷使絆子或者消滅罪證還是敢的。
然而,朱高煦早就在薑星火的提醒下料到這一切。
“士紳地主,既保守又軟弱,你要學會利用他們的弱點。”
因此朱高煦沒有一味使用武力,而是派人通過威逼利誘等手段進行收買,通過深入士紳地主們的內部,打探他們的動向,一旦發現有人圖謀不軌試圖陽奉陰違,就立即予以嚴厲的打擊——為首者梟首示眾,沒收田宅財貨,家族流放開平衛戍邊。
在這樣的高壓態勢下,士紳地主們各種明裡暗裡的反抗都漸漸平息下來,他們開始接受士紳一體納糧政策的事實,並開始琢磨如何在新的政策下儘可能地維護自己的利益。
而北直隸的百姓們則在這場變革中看到了希望糾正不公平的現象,本身就是對弱勢方的幫助。
自耕農們開始積極響應朱高煦的號召,努力耕種土地,按照稅收要求繳納糧食。
其實現在隨著清田相關工作的展開,在稅收環節,官吏差役上下其手已經基本沒有了,農人不必因為人為原因再繳納滯納稅糧,地主士紳對於他們的稅收轉嫁也大大減輕,總體來講,過的日子是逐漸變好的。
隨著時間的推移,士紳一體納糧政策逐漸在河間府、真定府推行開來,雖然過程中遇到了一些阻力和困難,但在朱高煦的堅定意誌和鐵腕手段下,這些都被一一克服。
但凡有“不法士紳包攬錢糧征收、官紳勾連訴訟、生員罷學”等行為,一律列入不法士紳或不法生員的名錄,絕不姑息。
一時之間,這名錄成了民間士紳口中的“生死簿”。
說實話,不讓走科舉,這比要他們去死還讓人難受,因為這些士紳之所以能維係家族,就在於能通過科舉源源不斷地培育家族子弟進入仕途,而斷了他們的通天之路,那可就不是某個人死不死的事情了,而是一群人跟著遭殃。
這裡麵不乏有頭鐵或是被煽動的生員公然對抗,但全部都被革除學籍掃地出門。
而順德府、廣平府、大名府這三個府的士紳們,眼見著河間府和真定府都無力抵抗,不少敢搞小動作的士紳和生員輕則斷了仕途,重則被殺了個人頭滾滾,也就熄滅了反抗的心思。
最終,士紳一體納糧的政策得以在北直隸短短幾個月時間就推行到位,朱高煦的名聲也在北直隸的士紳中更差了一籌不過朱高煦也不在乎就是了,成者王侯敗者寇,造反都乾了,這點士紳間的罵名他權當狗叫。
而除了士紳,朱高煦在這場變革中客觀的來說,也贏得了相當廣泛的讚譽和支持。
他的威望和影響力在朝廷和地方上得到了進一步的提升和鞏固,而且朱高煦在北直隸強力推行的士紳一體納糧政策,對當地百姓也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看起來政策是針對士紳的,但實際上這跟清田的道理是一樣的,以清田等政策為例,在以往士紳階層往往能夠利用自己的特權地位,逃避稅收,但朝廷不可能不收稅,所以這些負擔最終轉嫁到了普通農民身上。
而士紳一體納糧政策的實施,其實也是變相地減少了百姓的負擔。
在以往,士紳階層往往利用自己的特權地位,欺壓百姓,為非作歹,導致地方秩序混亂。
而這一政策的實施,使得士紳階層失去了很大方麵的特權地位,無法再利用自己的地位欺壓百姓,從而有助於整頓社會秩序,減少例如勾連訴訟等不公現象的發生。
當然了,凡事有利就有弊。
士紳一體納糧政策,對於北直隸的讀書人,同樣也是有一定影響的。
自隋朝開設科舉考試以來,考試成為統治者選拔人才的手段,底層讀書人才開始有可能成為上層在南北朝的時候,你不是鮮卑貴種或是世家門閥,哪有你做大官的份?
宋真宗趙恒的那首《勸學詩》其實說的就很直白了。
“富家不用買良田,書中自有千鐘粟。
安居不用架高堂,書中自有黃金屋。
出門莫恨無人隨,書中車馬多如簇。
娶妻莫恨無良媒,書中自有顏如玉。
男兒欲遂平生誌,五經勤向窗前讀。”
——讀書,就是為了掙錢買宅買田娶老婆。
過去的曆朝曆代的朝廷給了有功名的讀書人特權,這些讀書人因此成為士紳,而如今一朝剝奪了大半,這士紳一體納糧的政策就相當於直接打壓了讀書人的地位,他們回到了一開始需要和普通百姓一樣的境地,這對於很多想利用科舉考試獲取特權的讀書人而言,是很大的打擊,引起了他們的不滿。
但還是那句話,秀才遇到兵,有理講不清,更何況這些讀書人還沒理。
在朱高煦的刀把子麵前,任何反對都是無效的。
伱攔著他當大明儲君,他就能送你去見泰山府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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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城,西山。
西山一帶自古煤炭資源豐富,開采從遼金時代就開始了,到了元代,西山的煤窯不僅出煤炭,而且還盛產白煤,據《元一統誌》載“石炭煤,出宛平縣西四十五裡大穀山,有黑煤三十餘洞,又西南五十裡桃花溝,有白煤十餘洞”。
現在因為大明有很大的工業需求,西山更是成為重要的煤炭產區西山煤窯的區域有渾河、大峪、門頭溝和居庸關等。
破曉的霞光如金色的錦緞般輕柔地鋪在山巒之間,將沉睡的山林溫柔地喚醒。
在那西山山腳下的茂密林木中,隱約可見一片被高牆圍繞的工坊——明軍火藥工坊。
此時工坊內已是熱火朝天,有幾個大池子在進行混酸的生產,另一個旁邊的倉庫則儲放著大量的棉花,工人們的吆喝聲交織不停,他們正在生產一種據上官所說名為“硝化棉”的新式火藥,上官明確告訴他們,這種火藥雖然威力巨大,但同時也極易爆炸,因此生產過程要求他們需要格外小心。
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北京的軍用工坊正在大批量生產新式火藥的事情,很快就被一些北直隸的文官知道了。
而這麼做的目的,也很快被有心之人猜到。
火藥,是南北直隸變法發展競賽那繁雜的指標體係中的一項指標。
而大明在過去基本上隻有原始火藥和黑火藥兩種火藥,在整個評價指標體係裡,是把原始火藥的爆炸威力作為計算標準的,所以黑火藥的權重理所應當地比原始火藥高。
而新式火藥,雖然文官們不清楚爆炸威力有多大,但他們很清楚的事情是這玩意好像是用棉花生產出來的!
這就壞了!
原因也不難猜,那就是現在大明彆的沒有,就棉花多。
其他指標,例如鋼鐵、玻璃、黑火藥這種東西,現在北直隸都爆不了多少產量,糧食產量更是非常固定甚至可以說是紋絲不動,而學校短時間也建不了更多了,但這種新式火藥如果靠棉花就能生產,那產量一定是非常恐怖的,再加上威力乘數,一下子就能把南直隸在競爭中拉出一截來。
而北直隸的大部分文官,都是朱高熾一係,跟朱高熾淵源相當深厚,如果朱高熾在儲君之爭中失敗,可想而知,他們現在未必會受到太大影響,但以後的前途肯定不會很光明,畢竟這屬於站錯隊伍了。
因此有人不打算坐以待斃,而是想辦法暗中動手腳,派人潛入火藥工坊,試圖破壞生產過程,以此來削弱二皇子朱高煦最後階段衝刺進行爭儲的舉動。
火藥工坊一天的勞作很快結束了,工人們小心地儲存好了火藥後離開了工坊。
夜幕如墨。
兩名黑影悄無聲息地接近了火藥工坊的外牆,他們身負破壞火藥工坊的重任。
然而,他們還是小看了朱高煦對這裡的戒備。
當兩名從遼東響馬轉職來的特工剛要翻牆而入時,突然,一束束明亮的火把點了起來,緊接著,數十名明軍士兵從暗處衝了出來,將他們團團圍住。
兩人心知不妙,立刻想要撤退,然而他們畢竟隻是江湖人士,哪裡能跟訓練有素的明軍士卒相比?很快兩人就要被生擒。
不過這兩人倒是有血性,大約是得了某些承諾,眼見要事泄,直接自己用匕首抹了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