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園是王府後宅的大花園,花繁草茂竹滿園,山石嶙峋而又玲瓏透瘦,亭台廊閣錯落有致,儘顯富貴典雅。
名為芙蓉,自然也少不了種滿蓮花的溪流水池,不過現在還不到時節,池麵空空的,不時有些魚兒嬉戲時會蕩出碧波,也有一番生趣。
幾道曲廊從池麵架過,連著池中一個水榭,其中正有一群如花少女或坐或立,隻是氣氛似乎有些沉悶。
表麵上說是詩會,起初還提著興致,各自吟作了幾首小詞後,便都變得興趣缺缺下來,隻是說著一些閒話打發時光,而大多人還時不時的瞅一眼園門方向,似乎在期待著什麼。
趙菫抱著貓兒,縮在席案後麵,忽閃著眼睛不停觀察著這些比自己大幾歲的漂亮姐姐們。
心中卻冒著問號,不是說要談詩論詞的麼?怎麼不繼續了?一點都不好玩呀,還不如看蛐蛐打架。
趙葙和她並排坐著,悠然磕著鹽炒西瓜子,感覺這有些詭異的氣氛甚為有趣。
錢朵倒是沒有察覺這些,正拉著胡貞與俞嫣嘰嘰喳喳說個不停,似乎要把這陣子攢在心中的鬱悶都發泄出來。
宋代的女子,相比於明清時,受到的束縛要少許多,整體的社會地位還是比較高的,特彆是官宦權貴家的小娘子,她們的生活圈子並不狹窄,並不是隻藏於深閨之中,她們還會打馬球、蹴鞠、逛廟會、踏春觀光,去閨友家中遊園飲宴,娛樂活動也是十分豐富多彩。
可惜錢朵‘淪落’為侍女之後,便沒有再享受到這些樂趣了,所以憋壞的她,趁著最近趙孟啟對她態度轉好,便自作主張的給閨蜜們發去了邀請,至於詩會嘛,就是個名頭。
原本她還擔心這些閨中好友會不來,畢竟趙孟啟的名聲即便在最近有所好轉,但也依然算是聲名狼藉,尤其是荒淫好色這一項,似乎沒什麼事例可以拿來洗白,還是會嚇住許多小娘子的。
倒是沒想到姐妹們居然都如約而來了,這讓她喜出望外,而她對詩詞書畫這些安安靜靜的娛樂,本來就不算太有興趣,大家不談論了她也不以為意。
“聽說前幾天,賽關索和黑三姐撲了一場,到底是誰勝了啊?”
“黑三姐。”胡貞回答得有些心不在焉。
錢朵大咧咧的,並未感覺異常,遺憾著唏噓哀歎,“哎!可惜不能親睹這一巔峰之戰……”
賽關索和黑三姐兩人是女相撲手,時人稱之為女颭,所表演的女子相撲甚至比男子相撲還受歡迎,畢竟相撲穿得少,兩人較量時,更是將動人身姿展露無遺。
另一邊,綰綰冷眼旁觀,對錢朵這引狼入室而不知的行為隻感到哭笑不得。
這些小娘子,可不是因為和錢朵姐妹情深才特意來替她解悶的,一個個都醉翁之意不在酒。
想到這,不由心中一愣,那自己又是為什麼會答應前來呢?
“綰綰姐。”謝雲喬悄悄貼到綰綰耳邊,“好像朵娘還是完璧誒,那坊間還總說燕王耽於酒色,這明明是造謠中傷,我就說,能寫出那樣詩詞的人,怎麼可能荒淫嘛。”
謝雲喬並不是有什麼特異功能,不過少女與少婦總是會有些微妙的差異,而心思敏感的人並不難分辨。
綰綰詫異的看了看謝雲喬,倒不是驚奇她能看出錢朵完璧,而是口氣中明顯向著燕王。
“你很喜歡燕王作的詩詞?”
謝雲喬眼中似有星星冒出,“是呀是呀,可惜除了那首臨江仙,還有幾對楹聯,就沒有聽到燕王的其他大作了,不知道今天能不能見到他,讓他再作幾首……”
綰綰心中不禁失笑,原來這謝家小娘子倒是與其他幾位不同,是衝著詩詞來的,而不是衝著燕王本人來的啊。
那自己又是衝著什麼呢?
是那句‘人生若隻如初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