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天裡,公司、股市、銀行同時誕生在這個世界,讓八月初三這個原本很普通的日子,變得格外特殊起來。
三家公司除了一份簡短的章程之外,甚至連個經營地址都還沒有,放在後世連皮包公司都算不上,卻仍然在士紳們的催促下,掛牌上市。
或許是因為士紳們哭天搶地的懇求,也或許是燕王想趁熱打鐵,居然同意可以賒賬,也就是可以先認購三家公司的股票,半個月內將資金繳納到位即可。
望著櫃台前烏泱泱排隊認購股票的人,趙孟啟有些哭笑不得,果然是財帛最動人心啊。
他此時心中也有些忐忑,不知道自己一手催生出這些東西,把一群地主老財轉變成資本家,對這個世界到底是好是壞。
不管怎麼樣,這已經是他為了重振大宋經濟,所能想到的最好辦法了。
既解決土地問題,又能將豪強手中的財富釋放出來,投入到生產領域中去。看書喇
大宋皇家銀行比三家公司要好點,在交易所中東跨院設立了臨時營業點,而且算是正式開張了,不斷有士紳進進出出,大多是谘詢貸款方麵的細節問題,也有少部分人拿著地契之類的產權證明開始借貸。
說是銀行,其實裡麵根本沒有金銀,甚至連銅錢交子都沒有,反正也用不到。
借貸流程走完後,銀行留下質押物,然後開出代表資金的款單,士紳們再拿著款單到交易大廳進行資金認繳,領取股票,所謂的資金其實就是進行了一個賬麵變動。
當然,後續士紳們的自有資金到位後,一般也是先行存進銀行,然後同樣用款單購買股票。
也就是說,除了一些小額的交易,其他大多通過銀行來結算,以此慢慢建立銀行的信譽度和影響力。
因為這些都是新生事物,雖然有過充分準備,但真正運作起來還是略顯慌亂,總是會出現一些意想不到的問題,所以趙孟啟這次沒法做甩手掌櫃,不得不在現場坐鎮。
連續忙碌半個月後,各方麵才稍稍走上了正軌,不用趙孟啟時刻盯著也能正常運轉。
這段時間以來,一百萬畝田卷徹底完成了交易,價值五千萬貫的股票更是被認購一空,剩下的是流求開發公司的十萬股,這是趙孟啟專門給福建士紳預留的,畢竟開發流求離不開他們的支持。
雖然五千萬貫中一大半都是從皇家銀行貸出去的,做了一下賬麵變更,不過還是收入了兩千多萬貫各色財物,使得皇家銀行控製的資金達到了近一億貫。
錢多了是好事,可巡視完庫房的趙孟啟卻有些頭痛。
大宋的貨幣實在是太亂了,嚴格來說,銅錢才是法定貨幣,但是不夠用!
在男耕女織的小農經濟體係中,大多數百姓都是自給自足,有限的交易需求也通常可以用以物易物來達成,就連稅賦也是繳納實物,因此基本上用不上什麼‘錢’。
或者說,布匹這種具有通用性質,甚至雞蛋一類的農產品就是百姓們的錢,這時候整個社會對貨幣的需求很小。
但隨著生產力發展,社會分工越發多樣,從中唐開始,商業漸漸發展起來後,便開始出現困擾華夏近千年的‘錢荒’。
錢荒指的是市場上用以流通的銅錢不足,即便市麵上有足夠的物產,卻無法順利交易,讓百姓深受其害。
宋代商業繁盛,貨幣前所未有地滲透進了人們的生活,到市場買東西需要銅錢,老百姓繳納賦稅需要銅錢,朝廷發放的部分官俸和兵餉也是銅錢。
為了滿足這龐大的需求,朝廷不斷加大銅錢鑄造量,最高時達到了一年六百萬貫,要知道唐時鑄錢最多的一年也不過三十二萬貫。
金屬貨幣堅牢,便是用上幾百上千年都可能,按理說來,這麼大的鑄錢量,加上曆年積累,絕對能滿足流通需要。
可偏偏錢荒一直便是大宋的夢魘,頻頻發作,嚴重打擊了社會經濟的發展。
為什麼錢不夠用呢?
一來,儲蓄是華夏人的傳統美德之一,對這時候的人來說,最好的儲蓄方法就是把財物埋藏起來,特彆是那些富家大戶,往往都會把大量銅錢窖藏起來,甚至幾代人都不去動用。
而且越是錢荒,銅錢就越值錢,這種窖藏行為就越盛行,於是陷入惡性循環。
再一個,宋代時有個說法,‘一朝所鑄,四朝共用。’遼國、西夏、金國全都通用大宋的銅錢,此外也是倭國、高麗、交趾等國的主貨幣,並流向南亞和西亞,成為天竺南部地區,乃至大食波斯地區的輔幣。
換句話說,宋朝的錢具有後世美元的國際貨幣地位,可老美因此大占便宜,宋朝卻反而深受其苦。
主要是因為銅本身是具有價值,宋朝並不能從鑄錢上賺取利益,另外銅錢外流搞得自家還不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