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南門就在後世中山中路與新門街相彙處,子城崇陽門則大致在中山中路的花巷巷口。
兩者相距不到一裡,謝方叔車隊剛遭遇襲擊,就被駐守在崇陽門的東衛發現了。
隻是集結隊伍花了點時間,還得重新打開城門,難免有所耽擱。
按常理來說,這段時間足夠叛黨完成計劃,將謝方叔劫持在手。
有了謝方叔這個重要籌碼,即便不能控製整個泉州城,也有很大機會逼迫德濟門放棄防禦,打開城門,迎海盜匪賊入城。
還好錢隆應對得當,撐過了這段關鍵時刻。
東衛援軍的即將趕到,令作為叛黨頭目的左翼軍副將金永意識到行動失敗,但偏偏能當後路的城門又被堵住了,不由心生絕望。
而與他一起嘩變的六十餘左翼軍,此時也隻剩一半不到,另外那一百來人基本都是因整軍被裁撤的原左翼軍兵將,剛才也傷亡了二三十人。
這加起來還有一百人左右,此時都是慌亂不已,馬上便要陷入瓦解崩潰中。
金永看到手下都目光閃爍地望向街道兩邊的巷子,顯然是準備四散而逃了,但他知道這樣逃是無濟於事的。
於是便大喊起來,“弟兄們,留在羅城中,就算逃得了一時,也終會被甕中捉鱉,咱們唯一的活路就是奪回門洞,不但能抓住謝方叔,還能打開城門,聽我的,他們也就十幾二十個人了,咱們與其落荒而逃,不如背水一戰!”
在金永一番剖析勸說下,這些手下鼓起了最後的勇氣,開始結成密集陣型,歇斯底裡般朝門洞發起決死衝擊。
門洞口,頂著盾牌的元隨看到叛黨瘋狂湧來,頓時大為緊張,根本不敢奢望靠一層盾牌抗住這波攻勢。
“彆慌彆慌,咱們還有後手。”
錢隆的聲音沉穩淡定,圓乎乎的臉上雖然滿是血跡,看上去卻並不凶戾,甚至仍有幾分喜感。
他也並非假裝沉穩,而確實是還有撒手鐧,就是每名班直身上攜帶的手雷。
這手雷不是後世那種一拉就丟,而是需要明火點燃,之前事發突然,情況過於緊急,所以來不及用。
此刻,錢隆他們已經拿出火折子吹燃明火,然後把長柄手雷上的蠟封保險帽擰下,露出引線。
引線用青紅兩色塗出等距小段,可以根據需要截取長度,控製引爆時間,雖然有誤差卻影響不大。
見叛黨已經到了五六丈外,錢隆下令,“點火,投擲…再點火,投擲!”
每人帶了兩枚,一共二十二枚冒著青煙的手雷頃刻間就砸入叛黨陣列之中。
當即就有一些倒黴鬼被一斤重的手雷砸得頭破血流,引發了些許混亂,但大多數人都沒意識到大難臨頭。
倒是金永望見飛來的東西拖著煙霧,立刻猜到是火器,亡魂大冒。
可誰讓他選擇了自以為安全的陣列中心,周圍擠滿了人,即便想跑也挪騰不了,還要被推搡著繼續往前。
或許他唯一能慶幸的就是不用被恐懼折磨太久,計算好長度的引線已經燒到了儘頭,引爆了彈體中四兩重的火藥。
十一團火焰差不多在同一時間,帶著猛烈的轟鳴降臨,狠狠收割血肉,緊接著,又是一輪連綿爆炸,再次收割。
金永的下半身被炸成了破爛,一時還死不了,或許是因為簡單一死不足以償還其罪孽。
其他一百來人被炸倒一小半,剩下的人也立馬崩潰,慌不擇路想要奔逃,結果卻如無頭蒼蠅一樣亂成一團。
這時門洞口的盾牆裂開一條通道,錢隆又如胖旋風一般帶著班直衝出來,“投降不殺!伏地免死!……”
當幺零貳團三營營長趙時踐率兵趕到近前,就隻看到屍橫遍街血流漂杵,十幾個重傷叛黨在其間哀嚎掙紮,另外還有幾十個則在錢隆身前俯趴滿地。
“緊趕慢趕,還是晚了一步……”
趙時踐捶手頓足,苦笑著望向錢隆,“錢小胖你不講武德啊,就不能給咱留點功勞?”
錢隆聳聳肩,“這可怪不得我……對了,還跑了十幾二十多個,你們趕緊去抓,順便把戰場收拾一下,戰俘也押回去,這個叛黨頭目彆補刀,就讓他疼死為止……”
無奈的趙時踐隻好分配兵力去追捕殘餘叛黨,又親自帶人將傷勢較重的叛黨給補了刀,才召來廂軍收拾狼藉的街道。
又過了一會,知南外宗正兼提舉市舶司趙居靜,也就是趙鶴雲的祖父,與其他得知消息的官吏一起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