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劈著竹子,偶一抬頭,看到門外的男子時,手頓了頓。
眯著眼睛打量了許久,確認不是本村的人後,才開口,
“公子,你要喝水嗎?”
老頭看著門外一身華服的男子,有些局促。
家中糧食不多,這般省一省,還能撐到年底,他連問一聲人家吃不吃飯都不敢。
哪怕,如他這般打扮的人兒,不可能吃他們家的飯。
可,他還是問不出口。
以前,他也是個很大方的人,可現在,他餓死不要緊,小孫子才兩歲。
男人站在門口,看了他許久!
直到老頭發現他,一步步朝著他走來,男人才垂下了眸子,將情緒儘數藏好。
“老人家,謝謝你,路過這邊,剛好口渴了,能不能進去喝口水?”
“你要不嫌棄,我給你倒碗水?”
老頭拍了拍身上的竹屑,張口露出微紅的牙床。
“進來吧!”
老人推開虛掩著的木門,請他們進來。
男人看著他臉上的溝壑,乾癟的牙床,鼻子酸的厲害。
跟他一起出生入死,保家衛國的兄弟,竟然過著這般艱辛的日子。
“公子,你坐,我去給你倒水。”
老人佝僂著身子進去,不久又端出來一碗水。
“沒有茶葉,你彆嫌棄,白水解渴。”
左手端著碗,右手微微藏在背後,眼神小心的看著他,像是怕他嫌棄似的。
“不嫌棄!”
男人仰頭,將那股澀意衝進了喉嚨,一碗水下肚,他笑著開口,“老人家,謝謝你啊!”
“這水真解渴!”
他將碗還給他。
“謝啥,一口吃的都沒給你,不過一碗井水罷了。”
看人接了碗還喝了自家的水,說話大大方方也沒有看不起人的意思,老人局促的臉上多了幾分笑意,
“看您這打扮,不像是這兒的人,您莫不是出來遊曆的學子?迷路了?”
“老人家,我來這裡,其實是想打聽一下,本家的一個叔叔。
早年間,他入了北臨王的麾下,後麵戰場受了傷,聽說是跟著傷兵來了揚州。
這段時間正好經過這裡,家中親戚便托我在這兒打聽一下。”
老人一聽北臨王,看他的眼神都親切了幾分,“聽你口音,是京城人士吧?”
“您老猜的對,我本家是京城的。”
“你這可算問對人了,當年,我也是跟著北臨王,上過戰場的。”
老人說著,揮了揮右手,“要不是我這手被砍了,王爺讓我們回家安置,說不定,我就還在北臨跟著王爺殺敵呢。”
老人說完,臉上閃過一抹不自在,“嘿,瞧我,都這把年紀了,哪裡還能殺敵啊,這手,沒嚇著你吧!”
“老驥伏櫪,誌在千裡,您這手,是為了保護百姓失去的,是榮譽的烙印,是您戰場上留下的勳章。”
男子尊敬的目光,讓老人有些動容,這麼多年,第一次有人覺得,他不是廢物。
第一次有人告訴他,他這隻斷手,不是拖累,是榮譽!
“你這孩子,說話怪好聽哩,對了,還記得你那叔叔,叫啥名兒嗎?我幫你打聽打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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