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當年,接了皇位的人是自己。
那麼如今的他,喜歡一個女子,是不是就可以傾儘所有,哪怕將她奉若神明,也不擔心她遭人非議?
更不用擔心,自己的喜歡,會不會給她招來災禍?
走在漫天雪地裡,他思緒萬千。
在北臨與一眾將士們吃著粗糧,喝著燒刀子時,從未動搖過自己信念的蕭暮宸,在這一刻,忠君這個信念突然不那麼堅定了。
突然覺得自己這個所謂的戰神,王爺,不過都是浪的虛名罷了。
從他懂事起,被皇兄護著時,他立誌要做一個好弟弟,要保家衛國。
要讓皇兄高枕無憂,要讓兄弟闔牆的悲劇在他這裡終止。
所以,皇兄上位後,他一心一意擁戴他。
哪裡有反抗,他就去平息,哪裡有動亂,他就主動請纓前往。
可是,麵臨著,將自己喜歡的女人告知他們時,他猶豫了!
他不信任自己的母親,也不信任自己的哥哥,會因為在乎他,而在乎她。
或許,這就是他生在皇家的悲哀!
疑心病難醫!
雪越來越大,頭上白茫茫一片,渾身的袍子上沾滿了晶瑩的雪花。
而他的眸子,空洞且無神。
他不知道,自己的堅持有沒有用,也不知道,若是母後將來還反對他娶她。
他會不會真的走上那條不歸路。
可喜歡她,是他這一輩子,唯一一次,自己想做的事情。
與百姓無關,與皇兄的天下無關,隻是,他想這樣做。
他想喜歡她,想娶她。
無關彆人,無關其他,他隻是愛上了她。
蕭暮宸就那麼走著,一步步來的往前,一點點的回憶著,皇兄將自己抱在懷裡時,如父皇一般的眼神。
他想,或許還是有辦法的,他們總歸舍不得殺他。
所以,他拿命護著的人,若是他們敢動,那自己就用命去換她。
似乎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一樣,那個讓自己朝思暮想的,苦惱異常的女子,就這麼突然的出現在他麵前。
蕭暮宸停下了腳步,看她小心被丫鬟扶著在雪中行走,看她的大紅月鬥篷上,沾著片片雪花。
看她眉眼如玉的藏在鬥篷裡的小臉,渾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了一樣。
她就像是從天而降似的,出現在街角,來到他的麵前。
“忽有故人心上過,回首山河已入冬。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頭。”
蕭暮宸看著踏雪兒來的心上人,不由得喃喃。
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世間萬物,不及她展顏一笑。
或許,他知道,這條路該怎麼走了!
隻要能與她共白頭,他就什麼都不怕,什麼都願意。
“小姐,奴婢就說讓您在家裡待著吧,看,衣裳都濕了。”
蘭葉一邊幫她拂去身上的雪花,一邊扶著她絮絮叨叨的說話。
“好了,你就當我出來欣賞雪景了,大家都回家了,就我們二人,看著整個京城一點點被大雪包裹著,也彆有一番滋味。”
沈意歡小臉藏在鬥篷裡,聲音軟軟的,絲毫沒覺得出來淋雪是一件掃興事。
蕭暮宸故作鎮定,實際上渾身緊繃,這還是他第一次與她這般迎麵撞上。
腳步聲踩在雪上,咯吱咯吱直響,沈意歡一抬頭,入目就是男人臉上那張銀色的麵具。
心裡暗道一聲不好,真是見鬼了,在京城多年都沒見過的人,今兒居然撞上了。
沈意歡本想裝作不知離開的。
可奈何,男人的目光一直盯著她。
對上他那雙漆黑的眸子,她竟心慌意亂,眼看躲不過,她便也顧不得其他,跪下行禮,“民女參見九皇叔!”
“九久久九皇叔?”
蘭葉聞言,張大了嘴巴結巴著,被沈意歡一拉,撲通一聲跪在她旁邊。
“奴婢見過九皇叔,給您磕頭!”
天呐天呐,居然見到真的九皇叔了,這下真是沒白出來受凍。
要是沒戴麵具該多好,她就可以拿小姐跟九皇叔比一次,到底是誰更加貌美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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