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嫣然慕沉!
柳雲湘嘴角暗暗扯了一下,繼而抬眸看向謝子安,看著他狼狽的被兩個夥計押著跪在地上,看著他青布長衣早已沒了往日翩翩公子的風采,看著他神色裡竟有種凱旋而歸的自豪。
這人,多虛偽。
“你,是誰?”柳雲湘挑眉問。
謝子安大驚,“你不認識我?”
“嗬,我有必要認識一個小偷?”
謝子安搖頭,“不,你不可能不認識我!”
麗娘急道“他是謝子安,你的夫君!”
柳雲湘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我的夫君早就已經死了,整個盛京城誰不知道,你說他是我夫君,莫不是從地府裡鑽出來的?”
“我沒死!”謝子安咬牙道。
“你雖然與我夫君長得像,但定不是他。我夫君是個有擔當的男人,他若沒有犧牲,定會趕回家中,他知道父兄犧牲了,知道家中一幫婦孺需要照顧。我夫君若沒犧牲,他定會堂堂正正站出來,在朝廷查西北一案的時候,說清事情來龍去脈,保全那些千千萬萬犧牲將士的身後英名。我夫君若沒有犧牲,他不會躲起來,甚至娶妻生子,完全忘記了家國責任,忘記了一個男人一個兒子一個丈夫的擔當。所以你,休要侮辱我夫君!”
柳雲湘字字泣血,直麵謝子安,每一句都是拷問。
“我當時受傷了,很多事也是身不由己。”謝子安說著,已沒有了先前的氣勢,到底還有一點羞恥心,但不多。
“夫人,他是真是謝子安,堂堂靖安侯府三爺,你趕快讓那夥計回來,不能把事情鬨大啊。有什麼事,咱們回侯府說,夫君他也是受了很多苦的。”麗娘噙著眼淚道。
柳雲湘冷哼,“你說他是我夫君謝子安,那你是誰?”
“我……”
“你不是口口聲聲喊他夫君?”
麗娘羞紅了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柳雲湘嫌惡的轉過身,衝女老板道“剩下的事,交給女老板了。”
女老板點頭,“好,這是夫人的首飾。”
謹煙上前接住,而後去付了錢。
見柳雲湘要走,謝子安急了,“湘湘,我真是謝子安,我回來了!”
柳雲湘一甩袖子,“無恥狂徒!”
說完,她帶著謹煙大步離開珠寶行。
外麵的雨越下越大了,街上行人匆匆,柳雲湘和謹煙也急忙往家走。經過一間糧鋪的時候,兩個人搖著頭從裡麵出來。
“這兩日米麵總是緊缺,來的稍微晚一點就沒了。”
“聽說入京的官道被山洪衝了,米糧都運不進來。不過也不用太擔心,咱們盛京守著全榮朝最大的糧倉,總不會挨餓的。”
“哎,明天早點過來吧。”
“可不,我家剩的米麵不多了。”
柳雲湘與那二人擦過,聞言微微歎了口氣,看來饑荒要來了。她能做的有限,但已經在儘力做了。
這時聽到遠處有急亂的馬蹄聲,柳雲湘抬高雨傘,隔著雨霧望向遠處。但見一群穿著錦衣衛飛魚服的東廠番役疾馳而來,而為首的那個一身玄衣,披著鬥篷,神色肅冷,但容貌昳麗。
正是嚴暮。
他疾馳而過,隻略略看了她一眼。
回到侯府,用晚飯的時候,謹煙去廚房,依舊算來的是清湯寡水。
“夫人,咱不能總受著吧?”
柳雲湘問道“其他院吃什麼?”
“老太太那院有人參雞湯,有紅燜排骨,大夫人吃素,但有燕窩羹,二房那邊幾葷幾素,也甚是豐盛。”謹煙越說越氣,忍不住道“老夫人吩咐廚房,說想要加菜的話,各方自掏腰包,她分明知道您把自己的嫁妝都貼補公用了,哪還有銀子,擺明針對您。”
“咱們吃了幾日這樣的飯菜了?”
“十多日了,可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您身子會受不住的。”
“府上給你們發月錢了嗎?”
謹煙搖頭,“這都六月了,五月的還沒發。”
柳雲湘眸色深了深,“賬上已經沒錢了,自然發不了。”
用過晚飯,東院來傳話,讓柳雲湘過去一趟。
她過去的時候,老夫人、大夫人和二夫人都在,等她一坐下,那二夫人將賬本甩到了她麵前。
“這賬目有虧空,定是你貪進自己口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