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官差小跑進來說有事稟報,李淮走過去聽了幾句,又在那兒站了一會兒,而後才轉身走了回來。
“殿下,恕下官不能將嫌犯古子安交給您。您要查案,下官也要查案,您心急,下官也心急,隻能得罪殿下了。”
一聽這話,嚴暮便猜到李淮抓到古子安了,而且拿到了那些賬冊。
既如此,嚴暮也不必再兜圈子。
“人給你,但賬冊,本王要拿走。”嚴暮道。
李淮一愣,大抵是沒想到嚴暮突然把話說得這般直接,“殿下把下官說糊塗了,什麼賬冊?”
“你確實糊塗。”嚴暮冷嗤一聲,“一個小小的府台在本王麵前耍心眼,便是當下立了功,可得罪了本王,以後你有好果子吃嗎?”
李淮自然聽聞過這位七殿下早年乾的那些事,這位可不是好人,更不是好惹的。尤其皇上膝下隻有他和四皇子了,那四皇子瘋了,皇位隻能傳給這位……
李淮權衡了一番後道“殿下,下官想要獻一計,可保殿下立大功,讓皇上高興,許等您一回朝便會立您為儲君。”
嚴暮斜掃了李淮一眼,“你說。”
“古子安手裡有幾本賬冊,這些賬冊真實記錄了這幾年燕州百姓和商人所交稅的數額,這與楊賀上報朝廷的差了一百萬兩有餘。”
“所以楊賀並沒有貪汙,而是他交給朝廷的賬冊是假的。”
“沒錯。”
嚴暮嘖嘖一聲,“那看來楊賀是清白的了。”
“非也,他欺瞞了朝廷,同樣罪大惡極。咱不管他,隻說這些賬冊,若能將楊賀沒有收上來的三成,咱們追繳回來,便可充盈國庫,解決最讓皇上頭疼的難題。到時您深得皇上信任,儲君之位自然不在話下。”李淮自以為這主意很厲害,還有些洋洋得意。
“李大人這是不打算給燕州人留活路啊。”
“殿下說笑了,燕州如今這般繁榮,不差這點錢。”
“這點錢。”嚴暮輕嗤,“楊賀在燕州七年,七年啊,真要追繳這三成稅,李大人可想過有多少百姓因此掏空家產甚至掏空家產也補不上這些糧稅,還有那些商賈,可能承受不住這重稅紛紛逃離燕州,甚至關門。燕州眼下的繁榮,瞬息機會凋零。”
李淮笑道“殿下到底年紀輕了,這百姓和商人就像一塊吸了水的布,不管擰幾下,隻要再擰緊一些,總能擰出水來的。”
“擰斷了呢?”
“斷了也就斷了,不過一個燕州。”
嚴暮嗬了一聲,這竟是朝廷官員說出來的話,這樣的人分明就是大榮朝廷的蛀蟲,而這樣的蛀蟲還不知有多少。
“本王確實不是什麼好人,但本王愛乾淨。”說著嚴暮站起身,彈了彈衣服上的灰,“尤其不屑與你這樣渾身腐臭的人同流合汙。”
那李淮原還以為嚴暮一定會接受他的提議,畢竟這位早年可是出了名的大奸臣,不想竟聽到這話。
“漏掉的稅追繳回來,有何不對?”
“你追的是燕州百姓的命!”
“下官不覺做錯了,既然殿下不領這情,那下官之後會將賬冊上交朝廷,且看朝廷如何處置吧!”
“看來那些賬冊,你不打算給本王了?”
“殿下,天色不早了,您早些回去吧。”
嚴暮眯了眯眼,向讓李淮交出賬冊,看來是不可能了。他大步往外走,那李淮在後麵送他。
“殿下小心!”
在李淮的提醒下,嚴暮一腳踩進了泥坑裡,當下臉就黑了。
“殿下,您看,誰真正乾淨呢,不都是在坭坑裡進進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