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下鬆開了手,頭垂了下來去。
“陸世子,他心裡隻有我,也多次救我於危難,所以我寧願給他當外室,寧願一輩子無名無分,也好過愛一個心裡隻有彆的女人的男人,而這個男人他總讓我流淚。”
柳雲湘說完,抹了一把淚,話必須說絕,這樣她才能脫身。
可看到他低著頭,也不知是雨水還是什麼,順著下巴往下流,她還是覺得心疼。
可疼一疼也就過去了,一世的愛而不得已經足矣,重生一世就放過自己也放過他吧。
柳雲湘將陸長安扶起來,吃力的將他拖到棚子下麵,而後拿出竹筒,將剩下的湯藥給他灌下去。
麵紗濕透,柳雲湘索性摘了下來,反正嚴暮已經認出她來了。
這時江遠看到她,大大吃了一驚。
他傻了片刻,又看看自家主子還淋著雨,先將人請回棚子,而後從鍋裡舀了一碗熱湯給他,再舀了一碗給柳雲湘送過去了。
“夫人,您喝口熱湯,驅驅寒氣。”
柳雲湘接過,“謝謝。”
見柳雲湘想扶起陸長安,顯然很是吃力,江遠歎了口氣,隻能幫她扶起來。又見柳雲湘將熱湯一勺勺喂進陸長安嘴裡,不由為自家主子冒酸水。
“夫人,不是咱們心狠不救陸世子,而是氣憤。”
“氣憤什麼?”
“這慈濟院是方子孺那老東西建的,這一坍塌才發現,用的那些橫梁很細,柱子還有蟲蛀了的,所以地麵一塌陷,那些房屋就跟豆腐渣似的,一下都散了,這才造成這麼嚴重的傷亡。”
柳雲湘想到剛才那橫梁,確實太細了,不然她也扛不住。
“可這關陸世子什麼事?”
江遠哼了一聲,“當年肅平王領戶部親自監工的,而且……”
說到這兒,江雲一下頓住,似乎是意識到自己說多了,“反正他們肅平王府沒一個好人!”
說完江遠就走了,柳雲湘望著那塌陷的地方陷入沉思。
一個慈濟院用得著肅平王親自監工?
而且下麵為什麼是空的?
既然是空的又為什麼在這上麵建房子?
再想起嚴暮剛才說的那句‘這不是天災,而是人禍’,她不由脊背發寒。
這時方子孺來了,他舉著傘,一邊走一邊抱怨。
“老夫年事已高,你們就不知道扶著點。”
“想當年老夫在尚書房教聖上的時候,他對老夫是極為尊重的,如今真是世風日下,一群莽夫竟能在文人麵前耀武揚威了。”
“朝廷之禍,天下之不幸。”
嚴暮一身火氣正無處發泄,冒雨出了棚子,走到那方子孺跟前,直接來了一腳。
那方子孺傘掉了,整個人圓溜溜的滾了好幾圈,立時滿身泥水。他還不及反應,又被嚴暮扯到了那一排屍體跟前,將他踢跪在地上。
“一張臉一張臉的給老子看清楚了,這些都是你的罪孽!”
方子孺麵前那一具臉被砸的血肉模糊,他看了一眼,連忙往後退。
“不,不,這房屋坍塌可不關老夫的事,汝等豈敢給老夫亂扣罪名。”
嚴暮冷哼“讓他一個一個辨認,說出這些孩子的姓名和年齡,整理成冊上報朝廷。”
柳雲湘看著那方子孺被兩個將士押著,從第一具孩子的屍體開始,說是讓他辨認,但每次都將他頭撞地上,結結實實的磕了一個響頭。
而這時突然一陣地動山搖,慈濟院再次坍塌,這次房屋廢墟都陷進去了。
等這一陣過去,有將士上前查看,回頭喊道“殿下,下麵的東西露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