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他打了個哈欠,“你怎麼來了?”
柳雲湘先進去,一邊往後院一邊問“嚴暮呢?”
“已經睡了吧。”
柳雲湘讓乞丐回去接著睡,她則來到嚴暮那屋,屋子是黑的,她推開門進去,隻覺一陣風過,下一瞬一把刀抵在了她脖子上。
隱在黑暗裡的人呼吸緊促,噴在她耳邊,讓她也呼吸加快。
“是我。”她道。
那刀顫了顫,卻仍舊沒有離開。
“是我,柳雲湘。”她又道。
這之後,那刀才慢慢滑了下去。
柳雲湘鬆了口氣,抹黑來到桌前,找到火折子,點燃了桌上的蠟燭。她深吸一口氣,轉回頭看嚴暮,火光慢慢照到他身上,一身的血,再到臉上,那肅殺和陰狠之氣還沒儘數散去。
他還穿著她給他的衣服,那身青色織金雲錦長袍,但手臂處被撕下來一條,正在她手裡。
她心顫動著,滿腦子都是那女人慘死的樣子。
他殺的……
她一步比一步沉重的走到他麵前,捧起他的臉,讓自己進入他的眼裡。
“嚴暮,記起我了嗎?”
他看向她,恍惚了那麼一下,隨後彆開頭。
“離我遠點。”
柳雲湘咬了咬下唇,重明說他沒有忘記她,嚴暮說他想忘記她,而事實上,他確實在努力的將她從記憶中消除。
剛才那一刻,他就沒有認出她來。
她踮腳頂著他額頭,盯著他眼睛看了好一會兒,知道那眼睛裡的戾氣消散,她才親了親他的嘴角放開。
“我去燒熱水給你洗澡。”
柳雲湘將熱水燒好,一桶一桶提進來放到浴桶裡,試了水溫,再將嚴暮拉進來,幫他把一副都脫了,讓他坐進去。
她拿帕子給他擦著,細細的,一點一點的,“我給你洗乾淨就不臟了。”
他身上那些被咬的傷口,很多還沒有愈合,看著還有些猙獰,她擦到他前麵,看著胸口那刀疤,手不由微微顫抖著。
“你捅這裡的時候,想的是什麼?”她問。
嚴暮啞聲道“你。”
柳雲湘鼻子一酸,“恨我恨到想殺了自己?”
“我承受不了,所以就不恨了。”
“不恨也不愛了,是嗎?”
“嗯。”
柳雲湘抬頭,苦澀道“你心眼真小。”
“我心很小,曾經隻裝著仇恨,後來隻裝著你。”
“現在呢?”
“殺。”
生與死於他都無所謂,隻要還活著,他就殺,殺儘所有害他之人。
他是瘋的,不因那毒,自小磋磨出來的瘋狠,曾因她而一度清醒過,眼下隻是瘋的更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