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她張口詢問,洪梅梅就劈裡啪啦地說了出來,“我家這死丫頭,和他們玩什麼打仗遊戲,當被困的士兵,把她埋起來,說好過會兒來救,結果都跑回家了,沒腦子的東西。”
陳可秀都不知道應該說點什麼好,孩子玩遊戲,最後把人忘了,都不好說是不是故意的。
可是劉大貴都十二歲了,他不知道會凍死人嗎?
她和劉嫂子本來就有嫌隙,那兩個小子還偷過她的一鍋餃子,更不好說人壞話,隻得轉移話題。
把碗遞給洪嫂子,“嫂子,這米你倒出來,給梅梅熬點粥喝,好好養養。”
洪嫂子滿是雀斑的臉,充斥著難為情,“都不容易,我怎麼好要你的,你救了我家梅梅,還沒謝你呢。”
“拿著吧,富不了你,也窮不了我。”陳可秀堅持把碗給她,笑道,“再說,也不是給你的,這可是給梅梅的,你可不許偷吃。”
“說的啥話。”洪嫂子嘟囔著,伸手接過,轉身去找碗倒起來,折騰了老半天,都沒好意思轉過臉來。
她真沒想到,一向和她不和的陳可秀,居然這麼仁義。
之前,她可沒少嚼舌根,說她的壞話,攛掇著人家夫妻兩打架。
她從來不覺得說人閒話有什麼不對,不說彆人,彆人也會說她,不說白不說。
這會兒,難免有些不好意思。
陳可秀也不在意她的想法,隻看向洪梅梅,“怎麼樣了?還有哪裡不舒服?”
洪梅梅半閉著眼,哼唧出聲,“沒事了,不疼。”
陳可秀默然,發燒了,她是用疼來形容嗎?
她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發現依舊很燙,連忙看向洪嫂子,“藥喂了嗎?還沒退熱!”
“啥?”洪嫂子顧不得彆扭,忙走到床邊,伸手探了探,立刻怒道,“你咋這麼不爭氣,下午不是退了嗎?又燒了起來。讓你彆往外跑,不聽,總找麻煩事。”
洪梅梅有氣無力,閉著眼睛流淚,乾裂的嘴唇動了動,什麼聲音都沒發出來。
陳可秀見洪嫂子還想罵,連忙拽著她,“好了,孩子都生病了,本來就難受,你彆再說了。”
洪嫂子眼眶紅了,眼淚幾乎溢了出來,“那怪誰啊?我讓她亂跑生病的?借來的藥都沒了,我能怎麼辦!”
陳可秀想著又濕又滑的路,止不住歎息,“洪營長該回來了,讓他去營裡找找軍醫過來看看。”
有駐軍的軍醫,有小小的衛生所,不過隻管軍人的病。
這邊的大軍醫院還在鎮上,家屬院的人看病,也得去鎮上。
不過都這樣的,洪營長去找找人,也能叫人過來看看。
洪嫂子抹了把眼淚,“行,隻能這樣了。”
說完又瞪了洪梅梅一眼,“就會給人添麻煩。”
陳可秀額頭突突直跳,“嫂子,彆這麼說了,都是你十月懷胎生下來的,你難道不心疼?”
明明她也著急上火,哭得眼淚哇哇的,嘴裡非得說些難聽的話,這是乾啥呢。
洪嫂子沉著臉,一句話也不說了。
她心疼啊。
生得艱難,養了那麼多年,能不心疼麼。
可是,要不是生洪梅梅的時候,家裡條件太差,傷了身子,她也不會多年都沒二胎,男孩都沒有。
沒有男孩,婆家看不起,男人不歡喜,都抬不起頭來。
她就恨,梅梅怎麼不是個男娃子,不然日子也不會這麼難過,家裡的老太婆也不會把錢都要去,現在給孩子治個發燒的病,都得考慮考慮。
陳可秀也管不了彆人家的事,見她不說話,拿了自家的碗就告辭了。
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