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對漢諾威電子展的期待不一樣。
李雲海他們參加過一屆展覽,所以要求更高。而連想公司第一次來,隻求能開單就不錯了。
他可沒有心思跑到彆人展位上去炫耀自己的成績。
下班以後,大家各自活動。
李雲海和沈秀蘭來到一家餐廳吃飯,吃過飯後一起散步。
萊茵河畔的漢諾威,夜晚明顯比白天更漂亮。
漢諾威同時也是一個文化之城,這裡每年都會舉辦不少藝術節。
巧的是,正好有一個藝術節開幕,街麵上到處能看到宣傳廣告。
李雲海和沈秀蘭商量了一下,前往觀看。
藝術展就在漢諾威政府宮殿附近,晚上也對外開放。
李雲海和沈秀蘭買了門票進來,看到裡麵琳琅滿目的藝術品,有畫作,有工藝品,還有雕塑。
西方的文藝都比較開放,不論是繪畫還是雕像,都有赤條條的人體傑作。
李雲海饒是有著很開放的思想,看到滿牆、滿屋子都是這種作品時,還是很難接受。
沈秀蘭就更加麵紅耳赤,忍不住拉住了李雲海的手,說道:“他們的藝術,怎麼都這樣子的?離開人體,他們就不會創作了嗎?”
李雲海啞然失笑,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說這個事。
西方的藝術創造是一種入木三分的細膩肌肉塊狀和骨骼關節靈活的直觀再現。
東方藝術則是充分利用外在條件的包裹意象影射著人體內在的那種氣質和想象。
在我國封建社會的土壤裡,不可能開放出古希臘時期那種表現人體健美、體格強悍、袒露胸腹的藝術之花。也不可能有像維納斯那樣露出大量肌膚的女性形象和像大衛那樣的男子雕像。
縱觀我國的繪畫史,都是以仕女圖、山水畫為最美。
沈秀蘭看著那惟妙惟肖的男性雕像,實在是受不了了,對李雲海道:“我們走吧!這有什麼好看的!羞死人了!”
李雲海笑道:“我們用批判和欣賞的眼光來看待,就會覺得不過如此。藝術說白了,就是線條和顏色。這雕像也不過是一塊石頭而已。”
沈秀蘭道:“照你這麼說,那每個女人也都是骨頭和肉而已,豈不是都一樣的?”
李雲海道:“哎,那我們就有必要更深入的探討這個話題了。”
前麵又出現一座女性的雕像。
沈秀蘭輕掩住嘴,說道:“你看,這真的是下流!有必要把女人的身體表現得這麼纖毫畢現嗎?”
李雲海道:“一塊石頭而已,冷靜。”
沈秀蘭拉著他往外走:“不看了!走了!”
李雲海隻得跟著她出來,另一邊展廳來看,這邊全是繪畫。
但畫上的人物,也一樣無比的開放。
沈秀蘭的臉一直紅通通的,就沒有白過。
“想不到啊,連你都無法欣賞西方的人體藝術!”李雲海道,“民間時期,我國有很多人到歐美留學,學的就是西洋繪畫,其中有一個女學生,學得特彆好,她回國以後,繼續從事西洋人體繪畫,但是找不到模特。連現在都很難找到這種模特,更彆說以前了。她找不到模特,就對著鏡子裡的自己畫。”
沈秀蘭道:“啊?那能展出嗎?”
李雲海道:“她的丈夫送她去學的畫畫,可以接受她給彆人畫,卻無法接受她拿自己的人體畫作出去展覽,所以兩人鬨了矛盾,離了婚。”
沈秀蘭道:“放到現在,國內也沒有多少人能接受吧?你能接受嗎?”
李雲海搖頭道:“無法接受!但是欣賞彆人的作品還是可以的。”
沈秀蘭道:“就知道你很無聊!我覺得這些畫也很一般,沒有多大的藝術價值,我還是喜歡國內的畫,有意境。”
李雲海道:“人家是寫實,你硬要談意境,那人家還跟你說,國畫不夠寫實呢!”
沈秀蘭道:“工筆畫也很寫實啊,連蜜蜂翅膀上的絨毛都畫出來了,隻是沒有像西方人一樣,抓住人體不放。”
李雲海見她反感,笑道:“好吧,我們出去逛街。”
兩人走出藝術展,來到萊茵河畔散步。
李雲海牽著沈秀蘭的手。
沈秀蘭驚悸似的抽了抽手,沒抽出來,四下看看全是洋人,也就由他。
李雲海道:“其實漢諾威的秋天是最美的。”
“為什麼?”
“這邊有很多的葡萄莊園,盛產葡萄酒,秋天是成熟的季節,我們可以喝到新鮮的葡萄酒。”
“秋天這邊又沒有展覽。”
“哪天有空,我們一起來這邊旅遊,不為生意,隻為玩。”
“我們?我和你?還是還有彆人?”
“就我倆,好不好?”
“不好!”
“前麵有家小酒館,要不要進去喝一杯?品嘗一下漢諾威的美酒?”
“好啊!”
兩人來到酒館。
一推開門,裡麵熱浪撲麵而來。
酒館不大,十幾張桌子,坐了十幾個人,有一支三人小樂隊在角落演奏。
李雲海到吧台點了兩杯酒,和沈秀蘭坐到窗邊的一張桌子。
沈秀蘭聽著那纏綿悱惻的音樂,問道:“雲海,這是什麼曲子?很好聽。”
李雲海道:“你要考我彆的,我還真不知道,但是這一首曲子,我正好知道。這叫:水邊的阿狄麗娜。”
“怎麼叫這麼奇怪的名字?”
“這裡麵有個故事,阿狄麗娜源自於希臘神話故事。講述了一個孤獨的國王雕塑了一個美麗的少女來陪伴他,國王天天對著雕塑日久生情,感動了愛神,愛神給雕塑賦與了生命。這首曲子的主題就是:開始愛你,是我賦予生命的意義。”
“好唯美的故事!可是這樣的故事,能是真的嗎?”
“神話故事嘛!你把雕像換成一個真正的女人,如果有一個國王這樣喜歡你,是不是也會產生感情?”
“有道理啊!兩個人在一起久了,真的很容易產生感情。你和林芝之間,就是這麼開始的吧?”
“呃?我們在一起,不說這個。”
“不,我要說!雲海,我問你,你和林芝之間,是你先追求她的?還是她追求你的?說實話,你知道我能看出來你有沒有說謊。”
“她追的我。”
“女追男,隔層紗,果然!你無法拒絕!”
“秀蘭,我和林芝的故事,沒有想象中曲折。我和你分手以後,和她在一起好幾個月才有了關係。那時我經常跑花城進貨,她又喜歡跟著我去玩,有一回我們在花城住酒店的時候,她的介紹信丟了,我們就到白天鵝賓館去住宿,那裡的房間費實在太貴了。所以——”
“所以你們就住到一起了?”
“嗯,當時她說房費太貴了,開一個房間吧!兩米的大米,一人睡一半。我也沒有多想就同意了。後來的事情,你知道了。”
“我不知道!誰主動的?她?”
“這?現在我也記不起來了。誰主動的,現在說這個,又有什麼區彆?”
“當然有分彆!如果是你主動的,說明你濫情!如果是她主動的,說明她是狐狸精,她勾引你。”
“秀蘭,其實兩情相悅的前提下,誰主動都是一樣的,沒有區彆。愛不是克製,而是勇敢的表達。就像我們看到的西洋藝術一樣,他們是那樣的直白,心裡想什麼,就表達出來。”
“我欣賞不了!你就是無法抗拒林芝的身體,所以和她在一起了。是不是?”
“不能這麼說。”
“那你愛她?”
“當然。”
真是個令人憂傷的回答!
沈秀蘭不再說話,端起杯子,脖子一仰,將一杯酒喝完了。
李雲海想勸阻她時,已經來不及了。
沈秀蘭摸著脖子,用力的咽下嘴裡的酒水,嗆得咳嗽起來,眼淚都飆了出來。
李雲海抽出兩張紙巾遞給她。
沈秀蘭接過紙巾,捂住嘴又咳了幾聲,俏臉漲得通紅。
李雲海說道:“你怎麼能這樣子喝酒?你肯定會醉!”
沈秀蘭幽怨的說道:“我醉死了,也是我的事,又不用你擔責任。”
“你怎麼能說這個話?實在讓我心寒。”
“哼!你隻是心寒!我的心,早就死了,死無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