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查房！
北金。
朝陽門外大街，往東有太平巷、楊家胡同等胡同。楊家胡同門牌1到29號，裡麵有北金醫療器械廠、北金起重設備廠、北金複印機廠、朝陽小學等單位。
一輛的士停到了複印機廠門口。
李雲海和林芝下了車，走到保衛室登記。
“同誌，你好，請問你們廠長在嗎？”李雲海禮貌的問保衛。
“你們是誰？找廠長有什麼事？”
“我們是四海集團的，我們公司經營辦公設備，我找你們廠長談業務。”
“四海集團，哦，我知道了，四海打字機，是你們工廠生產的吧？天天晚上看到你們公司的廣告。”
“嗬，是的。”
上級主管部門也不能馬上決定，必須開會研究。
趙義連連點頭：“不錯，不錯。林芝同誌的意見，深合我意！那我們就召開一場全廠職工大會，聽一聽大家的意見，然後再做決定。”
李雲海敬了林振邦一杯酒，問道：“叔叔，這次進修班結束後，你是回西州還是留京？”
門外站著幾個人，有的袖子上戴著紅袖章，寫著治安聯防隊的字樣。
李雲海心想，既然肖元已經找過林振邦求情，那自己也應該就坡下驢。
他舉起右手兩根手指頭，說道：“兩年，我們廠最多再撐兩年！”
李雲海微微一笑：“趙廠長，何故如此悲觀？我這不是來找你合作了嗎？”
就算以後四海集團總部要搬遷，這幢大廈也可以用來出租賺錢。
如果收購的話，四海集團願意出價5000萬人民幣。
我國印刷界的技術人才，以北人廠最多。
趙義和李雲海握手，送他們出了辦公室。
過去幾十年間，所有的高端人才，全部分配在國企。
林芝的話，給趙義指明了方向。
對待不同的工廠，李雲海當然要采取不同的合作方式。
像jj204卷筒紙雙色膠印，在香江可以賣到500萬港幣，以當時的彙率計算，相當於150萬人民幣。
李雲海沉聲問道：“誰啊？有什麼事？”
四海集團最近一年來，在央視天天打廣告，沒聽過四海集團大名的人隻怕不多。隻不過大多數人看了以後不會細思，而同行之間，自然比較留意。
男青年倒了兩杯水端過來，放在他倆麵前，聞言笑道：“你們四海集團也生產複印機嗎？”
辦公室裡有報刊架。
敲門聲越來越大，有人在喊門：“開門！”
林振邦笑道：“你以為爸是在旅遊呢？這可是國內最高級彆的進修班，時間安排得特彆緊湊，我又上了年紀，學習能力和記憶力，都不比以往，需要付出更多的時間和精力，才能跟上班級。”
林振邦道：“這就對了。不管你到哪裡做事，都會遇到不同的管理者。人事幾番興廢，企業卻能百年長青。你隻要學會了怎麼樣和人打交道，將來不論是誰來做主，你都能立於不敗之地。”
這時，敲門聲忽然響了起來。
李雲海表示理解，拿出兩份合同來，遞給趙義，說道：“這是我準備的合作草案，請趙廠長過目，你如果覺得我開出來的條件還可以，對貴廠未來的發展有利，請你轉呈上級閱覽，如果可以達成合作的話，請你通知我們就行。”
難道朝陽區的大媽，真的與眾不同？眼光格外的毒辣？
李雲海上前打開房門。
李雲海看重的是國營工廠的技術人才。
罩子學名叫電熱帽，是用來燙發定型的，在此之前，理發店使用的是電鉗。
簽訂完合同，已經是下午四點多鐘。
林振邦晚上還要上課，便不喝白酒，每人一瓶啤酒。
外麵的人大喊道：“查房的！快點開門！”
他準備了兩套方案，以北金複印機廠的現狀，他們總能找到合作的方式。
他們的印刷機器，在國內售價幾十萬元一台，出口到國外，售價更高。
趙廠長哎喲一聲，伸出手來：“你就是李總啊！久仰大名！”
李雲海順手拿了一份報紙，坐在椅子上看了起來。
她這是在提醒趙義，工廠的改革之路，不能由誰一言而決，也不能僅聽上級一句話做決定，你們工廠應該召開職工大會，認真聽取所有工人的意見。
此外，李雲海又提供了技術合作的選擇，就是四海集團出錢，北金複印機廠出人出力，兩家共同合作，研製新產品。
吃過飯，林振邦回學校上課。
北人廠的領導會見了李雲海，雙方就合作展開了探討。
門外傳來很重的走路聲，又急又快，聽得出來，這腳步的主人應該是個雷厲風行的男人。
工廠拿不出經費搞研發，又沒有外資複印機廠進行技術合作，生產出來的產品，功能單一，效果一般，落後於同類產品，被市場淘汰，已成定局。
不得不說，李雲海開出來的條件，都十分的誘人，也算得上公道。
李雲海仔細看了看那篇報導，說道：“我們也可以參加，全國的公營、私營、合資印刷機廠、打印機廠、複印機廠，都可以參加本展覽會。”
在計劃經濟時代，北金複印機廠還能生存，反正生產出來的產品，自有相關的企事業單位進行消化。
路邊有一家做頭發的國營商店，玻璃窗內，可以看到兩排婦女同誌，坐在椅子上，每個人的頭發戴著許多五顏六色的卷發杠，頭上都套著一個圓圓的大罩子。
林芝微微偏過頭，看著他手裡的報紙。
林芝買了一些女生用的小玩意，還給家裡人也帶了一些。
李雲海和林芝商量到城裡逛逛。
飲食小吃、冷飲食品、百貨、服裝，還有蔬菜、日用雜品、書刊、家具、電器及服務修理攤點，各種東西應有儘有。
李雲海和林芝來到林振邦進修的學校，等他下課以後，請他一起吃飯。
再加上去年在上海舉辦的打字大賽，更讓四海集團的打字機名揚天下。
隨著國外複印機的進入，國產的複印機廠，隻有兩條路可以走，要麼合資，要麼湮沒在曆史塵埃中。
雙方一拍即合，四海集團和北金人民機器廠，簽訂了一攬子深度合作計劃。
兩人都是做辦公設備的，聊起來有共同話題。
能收購的他就收購，不能收購的就談技術合作。
當時辦理入住手續的時候，前台隻驗看了他倆的身份證，也沒有問其他的，就給他們開了大床房。
李雲海點了幾大盤羊肉，又點了些鮮毛肚、白菜、豆腐、粉絲，主食則是雜麵和燒餅。
但是再難，也得迎難而上。
林芝怔道：“誰會來找我們？”
1965年，我國第一台靜電複印機，在754廠誕生。
1984年，佳能與我國簽訂技術合作協議，在湛江和津門生產複印機，這標誌著佳能正式進入我國市場，同年推出了數碼激光複印機“np9030”。
林芝捋著自己烏黑光亮的秀發，終於打消了燙發的念頭。
卻說李雲海和林芝出了廠區，馬不停蹄的趕往北金人民機器廠。
林振邦說不必去什麼八大樓，咱們就在附近找個小館子，隨便吃點就行了，他晚上還有課。
李雲海出差，一般都是去花城，或者上海，要不就是香江或者國外，出去這麼多次，住過那麼多的酒店賓館，從來沒有遇到過查房這回事。
改革開放後，國外的複印機大舉進入我國。
李雲海決定，繼續在西州建設四海中心。
三人說說笑笑，找了家老北金的涮羊肉館。
男青年抬起頭來，看一眼李雲海和林芝，問道：“你們是誰？找趙廠長有什麼事嗎？”
趙義雙眼一亮，哈哈笑道：“李總，你身邊都是能人啊！”
這對北人廠來說，當然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李雲海還想等著對方繼續鬨大，好借此做文章，結果不了了之。
“是的。”
李雲海一眼便看出，男青年並非廠長。他敲了敲敞開的門板，笑著問道：“同誌，你好，請問趙廠長在嗎？”
除了林振邦，更加沒有人知道他們住在這裡。
趙義沉思良久，說道：“此事我不能做主，我是工廠的廠長，但是能決定工廠命運的人，卻不是我。”
這時候，我們想在旁邊開一條岔路做引流，專利保護下，你這條路，還不能和既有道路相同，如果一樣也行，需要支付大量專利費。這種情況下，開創一條全新的道路，要考慮成本，還要引流，何其艱難！
打這種廣告，製作費用極高，一般隻有國外的大企業才做。
林芝笑道：“爸，怎麼回事啊？你們這是進修班，晚上還要上課呢？”
李雲海看到路邊的廣告牌，幾乎清一色的全是外國品牌，西門子、尼桑、佳能等大廠，偶爾有一家國內的製藥廠，或者工藝美術廠的廣告。
對80年代的國營工廠來說，誰家的資金都不寬裕，工廠的營收是要上交國家的。企業每年投入多少資金搞研發？每年有多少獎金福利，也是由上級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