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醫生話都沒說完呢,卻見白瑤跑出去後撲進了一個男人的懷裡,她雙手抱臂,有點牙酸的說道“還真是熱戀期的情侶呀。”
她好像聽到白瑤叫了一聲“黎夜”,那個編號19的男人名字裡也有個“夜”字嗎?
他們不會是什麼親戚吧?
哪兒有這麼湊巧的事情?
寧醫生笑了笑自己不靠譜的想法,關了醫務室的門,坐回辦公桌後繼續寫報告。
白瑤是最後一個體檢的,其他學生早就散了,自然也就不需要那麼多治安隊的人守在這兒,幾個年輕人心虛,趕緊溜了,於是這兒也就隻剩下了一個19號在守著最後出來的人。
“黎夜!”白瑤抓住男人的手臂,激動得臉上泛起了潮紅,“你知道嗎?三夜過得很幸福,他有很多家人,他一直都還記得你,他還想要更多更多的人記住你,會和後代講以前的故事,黎夜,你沒有被忘記,你……”
白瑤看著眼前安靜的聽自己發出聒噪聲音的男人,忽然說不下去了。
她說的這些事情,他又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白瑤眼眶發熱,霧氣迅速聚攏,凝聚成了水珠,從眼角滑落。
黎夜把人抱進了樓梯間,坐在台階上,摘下了黑色麵巾,再摘下黑色手套,指腹輕輕的拭去她的淚水,俯下身來溫柔的注視著她,“瑤瑤,我現在很好。”
“嗯……”白瑤抱著他的脖子,壓抑著要破碎的呼吸聲。
她見過他是如何把自己置身於危險境地,也見過他是如何努力的想要活下去,更見過他被這個糟糕的世界放棄的那一幕。
她很害怕。
對於當時的人們而言,放棄親人不過是最尋常的事情,而她害怕那個叫三夜的孩子,也成了那個世界裡最尋常的一個人。
那麼黎夜曾經做出的犧牲沒有任何意義。
當既定的事實無法改變,人們也隻能用“有意義”三個字來安慰自己,以此獲得心理上的慰藉,告訴自己曾經的那些選擇並沒有錯。
黎夜的胸腔裡,那顆擬人的心臟砰砰的跳的厲害,很早以前,他就知道三夜有個幸福的人生,那時候他並沒有過多的情緒起伏,自從成為異類,他所有的情緒都仿佛是消失了。
直到現在,看到她在為自己哭泣的這瞬間,他才知道自己的情緒並沒有消失,隻是長久的被埋藏在無法翻找的角落,不去期待,自然就不會有失望。
“瑤瑤……”黎夜的手輕撫著她的側臉,她鬢邊柔軟的碎發也在輕撫著他手上的肌膚,有一種很奇妙的感覺,他和她好像就該是這樣,從見到的第一眼起,他們便該緊密相連。
他輕笑,“我現在的幸福可不比三夜少。”
白瑤抬起濕漉漉的眼眸,在熟悉的男人身上感覺到的是一種平和安寧。
他沒有所謂的怨氣,也沒有所謂的憤恨,那些不公平的過去對於他而言就隻是可有可無的一段記憶,因為有太多太多的幸福包裹著他,所以那些並不美好的回憶都能成為一陣風溜走,無法在他的心海中掀起任何波瀾。
白瑤撐起身子,被淚水染紅的眼睛還未恢複原來澄澈的模樣,她卻已經被灼熱燒壞了頭腦,抓著他的手,認真的說道“黎夜,我想和你結婚。”
她又說“我想和你生孩子。”
她激動起來,湊近他的麵龐,熱烈而荒唐,“我要和孩子……不,不隻是我們的孩子,還有孩子的孩子,下下代的孩子們……我要告訴他們,你有多麼的喜歡我!”
或許這句話反過來聽也可以。
她要告訴他們的後代——她有多麼的喜歡他。
黎夜凝視著愛人,許久,眸光閃爍,他失笑出聲,冷硬的麵容輪廓柔和了不少,把女孩抱起來,順著樓梯一層一層往上,他俯下身體,輕輕的在她的耳邊說“好。”
白瑤趴在他的肩頭,鼻尖都是他身上好聞的氣味,又讓她的腦子有些暈暈乎乎,“黎夜,我們現在去哪兒?”
“回瑤瑤的房間。”他嗓音帶著清脆的笑意,“你的繁殖意向很強,我會把我的……全都給你。”
燈光正在一盞盞熄滅,男人的背影穩步往前,他的一隻手摸了摸女孩的頭頂,安撫著告訴她,“彆擔心,瑤瑤,不會讓你疼的。”
最後一盞燈光熄滅,所有的一切隱沒於黑暗。
唯有那小花上鑲嵌著的綠鬆石,隱約泛出了點如同星子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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