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駛過石榴樹後,白瑤睡意莫名上湧,重新倒回了座位,靠在窗戶上昏昏欲睡。
她的意識並不想睡,可是她控製不住自己的身體,這種困倦的狀態,與她之前上車不久後的狀態一模一樣。
不知過了多久,車子經過顛簸的山路時,她的額頭撞到了玻璃窗,一瞬間恢複了清醒。
司機“就要下雨了,希望我們下山前可千萬彆下大雨,不然我可趕不上我老婆的晚飯了。”
老人“咳咳……我女兒生了,要是能早點下山,我還能趕上最後一班去市裡醫院的車。”
孩子“媽媽,媽媽!這次我們去爸爸那裡,真的可以住很久嗎?”
媽媽當然了,你爸爸升職分到了宿舍,我們一家人可以每天住在一起,到時候我們帶你去吃肯德鴨。”
白瑤盯著自己揉著額頭的手,她晃了會兒神,站起來說“我要下車。”
說完之後,她愣住了。
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她是不是重複過一模一樣的事情?
石榴樹在昏暗的光線裡瘋狂搖曳,還是一如之前在山風之中的肆意。
睡意席卷而來。
白瑤跌坐回座椅之上,眼皮子越發的沉重,強迫性的讓她閉上眼睛陷入沉睡,但她打從心底裡卻不想這麼睡過去,僵硬的手試圖去拿口袋裡的手機,卻也隻是能做到微微顫抖而已。
一滴水珠滴落在了她的脖頸間。
她被這冰冷的溫度刺激得頭皮發麻,要被拖入黑暗的意識忽然得到了清醒。
與此同時,不斷開下去的車子踩了個急刹車,車上的乘客猝不及防,都晃了晃身體。
車門打開,少年走了上來,一眼鎖定了白瑤的方向。
沒有任何多餘的廢話,沒有多看其他人一眼,他徑直朝她而來,也能越發清晰的看到她眼底裡的自己。
賀眠伸出手抓住白瑤的那一瞬間,白瑤的身體忽然有了力氣。
他拉著她站起來往外走。
所有的乘客齊齊看了過來,他們的臉上沒了各自的期待,不管是老人還是小孩,隻有一種死寂的冰冷。
司機的頭更是轉了180度,陰惻惻的提醒“我們還沒到站呢。”
賀眠改為抬手圈住了白瑤的身體,大手捂住了她的眼睛,隔絕了周圍陰森貪婪的目光,也不給她有看到周圍恐怖景象的機會。
他腳步未停,一步一步的帶著她走出了車門。
車門那兒,留下了一灘水跡。
司機忽然擺正了腦袋,其他乘客也收回了目光。
車門關上,這輛車駛過了石榴樹的位置,在山路的彎道之後,消失在了夜色裡。
夜風是冷的,山裡的夜風更是寒徹入骨。
賀眠要放下手時,白瑤卻抓著他的手繼續覆住了自己的眼睛。
她說“我要緩緩。”
賀眠的體溫比她要熱,在陰冷的環境裡,摸起來很舒服。
她的皮膚太白,他那隻麥色的手搭在她的臉上,兩者形成的色差實在是突兀至極。
這是他第一次這麼直接的觸碰到她的肌膚,比上次為她修理衣櫃時,有幸觸摸到的那一角裙擺,還要更細膩。
賀眠喉結微動,不自在的垂下目光,嗓音微啞,“好了嗎?”
她抓著他的手臂,搖搖頭,她的雙眼在他的掌心之下,隻能看到她的唇角輕動,“我剛剛好像做了一個噩夢,然後……”
他問“然後?”
“有一個蓋世英雄從天而降把我救了!”
白瑤誇張的說了一句,耳邊的風聲裡忽然間像是摻雜著一抹少年短促的笑聲,宛如響徹的蟬鳴,躁動了整個夏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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