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行添拖著另外幾人先退了出去,隻有傅司九一個人背對著她站。
他已經走到出口,門外明亮的日光掃射,映出他寥落的身影。
馮蕪朝他小跑幾步,快接近時,又被他周身冷意逼退,不敢再上前。
“傅司九...”她怯怯的,“你怎麼不帶我走。”
話落,男人僵直的背微動,無法言喻的嗓音:“我能嗎?”
他可以嗎?
她被許星池隨喊隨到,視許星池的命令為己任。
他能嗎。
馮蕪唇角翕動,想要解釋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可話沒出口,內門那裡傳來一聲:“阿蕪,咱們回家了。”
是許星池和李擇言。
慣性、被壓製多年的血液,讓馮蕪也不敢反駁他們的威嚴。
她孩提時代就被這兩位哥哥帶著,闖禍了他們護著,做錯事了他們會教訓,馮蕪甚至忘了自己已經長大。
忘了她有反抗的能力。
可她不想回。
她想跟傅司九在一塊。
步履維艱。
下一秒。
傅司九倏然轉身,長眸戾色濃厚,手掌死死扣住她的,牽著她往回走,直至走到許星池和李擇言的麵前。
“馮小草,”傅司九咬緊牙,一字一字地問,“你告訴他們,我是誰,我是你的誰。”
安全通道狹小,被三個高大的男人擠占,連空氣都變得稀薄。
李擇言滿眼震驚,呆滯地望著他們互牽的手,渾身透著拒絕。
馮蕪感覺自己的手骨都快要被傅司九捏斷了,她吸吸鼻子,聲音在闃靜的通道裡微帶顫栗:“擇言哥,星池哥,這是我男朋友...”
“阿蕪,”許星池平淡道,“院裡的合歡開了,咱們回家吧。”
“......”
馮家院裡的合歡樹,是馮蕪出生那年,許媽從老家挖來,贈送給蘇怡木這位好友的。
當時蘇怡木尚在月子裡,許媽帶著許星池把樹種在了馮家院子的拐角,說等樹長大開花了,小馮蕪也會跟著長大。
那棵合歡意義非比尋常。
可許星池此刻提起,分明是帶了彆的用意。
例如,許媽。
例如,兩位媽媽的心願。
馮蕪眼睛一紅,想進進不了,退又無路退,脆弱的一陣輕風就能擊碎她。
“阿蕪,”許星池說,“小九爺貴不可言,怎麼能替人端茶倒水。”
傅司九眼神如同出鞘的利劍,洶湧的波滔山雨欲來:“許星池,你想逼死她?”
許星池平平無奇的一句話,為馮蕪傳遞了兩條消息。
她與傅司九不是一個層次的人。
傅司九為了她,卑躬屈膝進塵埃裡。
馮蕪怔怔地抬頭:“什麼?”
“沒什麼,”傅司九咽了咽喉嚨,把她拽進懷裡,手掌摩挲她軟發,“說著玩呢。”
可馮蕪不傻,她隻是不敢相信,最初的懵然過後,思維將所有淩亂的線頭一一理清,真相躍然紙上。
“傅司九!!”她紅著眼推開他,眼眶淺的兜不住,“誰讓你這樣的!你有沒有問過我!”
她不能接受。
不能接受傅司九主動軟下膝蓋,不能接受傅司九像她一樣卑微又沒有自尊的活著。
他要高高地站著。
他本該高高的站著,接受眾人的恭維,而不是被她拖進泥埃。
傅司九慌手慌腳,想抱她,又想幫她擦眼淚,一時不知該先做哪件事才好。
他躬下腰,雙手捧住她巴掌大的臉,忘我地親她唇,啞聲哄道:“沒有啊,哪有的事,開個玩笑呢,不哭了。”
女孩子嗓子深處控製不住的抽噎,眼淚落滿兩腮。
許星池身體僵成一座山,握成拳的手指骨發白,眼中卻一點波動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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