鑰匙放進瓷盤的聲音清脆,許星池不慌不忙瞥了眼,他是男人,男人天生對車敏感,瞬間便認出這鑰匙屬於哪款車。
等馮蕪垂著腦袋換完鞋,許星池淡淡問:“什麼朋友,靠譜嗎?”
“......”馮蕪許久沒感受過這種提著氣的威壓,像早戀的小孩被父母發現,心虛、無助、拚了命想掙脫卻又沒有掙脫的資本,“靠譜的,星池哥,我長大了,會自己鑒彆朋友的。”
許星池不置可否。
他下巴側了下,平靜提醒:“手機響了,彆讓人家等。”
這個點,電話應該是傅司九的,她到家沒給他報平安,他會擔心。
可麵對許星池緊迫盯人的視線,馮蕪手指彎曲幾下,最終選擇把電話掛斷。
她對著屏幕打了幾個字過去:【到家了,九哥。】
八九十平的兩室一廳,客廳燈光並不明亮,隻有沙發這一角處在光線中心。
許星池扯了張椅子,靠坐在長條木桌前,安安靜靜地看她。
越安靜,馮蕪越緊張,搞不清他晚上過來的真實目的。
“昨天怎麼突然跑了,”良久,許星池聲線平直,“伯父臉色很難看。”
提到馮厚海,馮蕪有些應激,態度上也強勢起來:“總不能是因為我吧?我對他好像沒那麼重要。”
“......”許星池彎彎唇,語氣溫和幾分,“還說自己大了,這不還跟小孩一樣鬨脾氣。”
馮蕪破罐子破摔,後背窩進沙發,板臉:“他扇我一巴掌,我還主動湊過去才是小孩,隻有小孩給顆糖就能哄好,可我不是小孩了!”
“......”
這一層樓都是靜悄悄的,安靜到能聽見水在管道中嘩啦啦流動。
許星池半晌都沒說話,梳成大背頭的發型一絲不苟,身上再找不見當年的青春洋溢,隻餘成熟男人穩重內斂的氣息。
“阿蕪...”他表情不明,嗓音好似啞了些。
馮蕪循聲望去。
可喚完她名字,許星池卡殼了似的,就那麼停住。
兩兩相望片刻。
許星池倏地彆過眼睛,像是不敢看她,澀著聲道:“那哥哥幫你跟伯父討公道,好嗎?”
昨晚去珠寶店準備陪嫁的事還梗在中間,馮蕪心裡疙瘩,坦誠布公:“星池哥,我想跟你談談。”
她不明白許星池為何突然願意娶她,但總離不了她明知過敏還遵從他的吩咐吃下芒果,而他當時應下了這個承諾。
許星池性格嚴謹,答應她的事,向來言而有信。
女孩子一臉認真,落在許星池眼中略有些恍惚,他記憶中的小姑娘滿臉稚氣,上天入地的胡鬨,氣起來讓人牙癢,撒嬌時恨不能把你一顆心捏碎,也不管你難不難受。
可她長大了。
理智又平靜的,說要跟他談談。
她想說什麼,許星池掃一眼便知,他無悲無喜撇開視線,嗓音很淡:“外麵的朋友彆亂|交,隻有家人對你的好才是真的。”
“......”這話古怪,馮蕪理不清,按照自己的思路,繼續說,“星池哥,外麵那麼多漂亮姐姐喜歡你,你不用管兩位媽媽的心願,她們一定也想你能開心,你選個喜歡的,彆為了責任...”連婚姻都搭上了。
這一番話給足了許星池麵子,將她自己擺在卑微的角度,擺在“責任”和“負擔”的位置,讓許星池不必在意諾言,放手去追他的人生。
可話沒講完,許星池猝然掠了她一眼,無聲無息的,含著熟悉的冷厲。
馮蕪下意識住了嘴。
她打小愛犯錯,錯大了,被家人教訓時還不願服軟,許星池怕她挨罰,總是用這樣一個嚴肅的眼神製止她胡鬨,過後又無奈哄她,教她好漢不吃眼前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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