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來的深情比草還賤。
他已經自以為是的幫她選了一條路,現在想的太多,也隻是感動他自己罷了。
周祈比誰都清楚這一點。
因為過於清楚,所以才不敢開口。
宋念根本就沒把對方的眼神朝那方麵想,戀愛這根神經粗的要命,“周一,你餓不餓?我去國營飯店給你買點吃的?還是說……我扶著你去趟廁所?”
“我不餓。”
“也不用去廁所。”
周祈連連搖頭,“醫院裡有護士,你不用在這守著我,要不然你先回去吧。”
他想跟媳婦多待,最好能聊聊這段時間她是怎麼過來的,哪怕是一件平凡的小事,他也好奇的要命。
但他又不敢跟媳婦多待,因為愧疚,也因為心底那股湧動著的莫名的感覺。
“你剛做完手術還在觀察階段,”宋念從網兜裡拿出來一顆蘋果,低頭用刀利落的削皮,眼都沒抬,“身邊不能離開人,你委屈一點,這兩天我先守著你。”
“你還沒說你想要個男護工還是女護工?”
宋念切下一塊蘋果遞到周祈的手邊,定定看他,“有要求你就提,我儘力做到。”
“我……”
“我來了。”
羅川突然氣喘籲籲的出現在病房門口。
“小紅小雲還有宋想都留在招待所裡照顧孩子們,”羅川走到跟前,等喘勻了氣才順暢說完,“宋想說我是男人,過來照顧病人方便,我來替你。”
周祈忍不住瞪他。
羅川完全沒有注意,舉起自己一路拎過來的飯盒晃了晃,“宋姐,我按照宋想的要求,買了飯帶過來。”
‘宋姐?’
周祈眼睛一亮。
這個稱呼,一聽就知道他們兩人之間什麼事都沒有。
他的變化,另外兩人完全沒有察覺。
宋念見他過來,也沒和羅川客氣,拍了拍手站起身子拉開了板凳,“好,那這幾天先麻煩你,我和你輪班,等找到護工就好了。”
“不用護工。”
周祈突然插嘴,“不用這麼麻煩。”
“我朋友在北城有個空院子,等我出院之後你把我送到那裡養傷就好,”他把掛在床頭上一直隨身攜帶的包拿過來打開,把包裡麵所有的錢全都拿了出來,“麻煩你幫我買個輪椅和拐棍,有這兩樣,就足夠我照顧好自己了。”
花錢找護工,要是被有心之人舉報,說不準什麼時候麻煩就會到來。
眼下的局勢畢竟還不明朗,媳婦實在不必為了自己冒險。
看來隻能答應部隊轉業。
宋念沒接他的錢,思索了一瞬才開口說道,“輪椅和拐杖本來就不該我買。”
“你朋友的院子在哪裡?我先去幫忙打掃一下,房子我按月給你租金,叨擾一段時間,等你好了,我們立馬離開。”
“不用再客氣了,先這樣吧。”
她不喜歡欠人情。
能現在想辦法還清的事情還是不要拖下去,不然恩情難報,以後想要償還,恐怕要付出更大的代價,更何況,她也不想一直在心裡積壓著這樁心事。
周祈不敢再囉嗦,老老實實地點了頭,開口報了兩串地址,“要先去前一個地方取鑰匙。”
“那我先去打掃。”
宋念乾脆點頭,又叮囑了羅川幾句,轉身利索的離開。
接下來的幾日很是忙碌。
房子應該空置了許久,蜘蛛網遍結。
林小雲和蘇小紅全都過來幫忙,再加上宋想和三個孩子,一行七人打掃了三四天,又添置了不少東西,才將院子徹底收拾了出來。
好在這院子很大,空屋子多。
最寬敞的屋子留給周祈。
宋念帶著宋想和三個孩子沒住正屋,為了避嫌,挑了兩間西屋偏房。
林小雲和蘇小紅帶著羅川還是住他們原來的招待所,沒有搬過來,怕吵到周祈養病。
一晃就到了周祈出院的日子。
宋念拗不過三個孩子,帶著他們一起去醫院把周祈接了回來。
輪椅是宋念從商城裡買的。
輕便好推。
她稍稍改動了一下,將座椅加了一層可以活動的隔板,隻要將隔板抽出,座椅底下就會露出一個圓形的大洞,這樣不需要周祈起身亂動,就可以自如的上廁所,也不需要旁人輔助。
家裡凡是阻礙輪椅推行的地方,全都用斜板搭建了一下。
周祈還是剛到北城的時候過來看了一眼這間房子,這會兒一進院子,就被房子的巨大變化給驚呆了。
“這……”
宋念推著他進了堂屋,指了指大床邊被她添上的扶手,“知道你不喜歡麻煩彆人,所以我在這床邊加了扶手,你臂力強,有這個這個輔助你到床上休息。”
她指著一直站在輪椅旁邊的周博宇,忍著笑意開口,“有什麼事就喊我家老大,他很樂意幫忙,你也不用特意避嫌。”
“對,叔叔,有事你喊我,”周博宇把自己的小胸口拍的‘砰砰’作響,小臉上還有幾分豪氣,“我虛歲十歲,什麼活都能乾,您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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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特彆靠譜!”
宋念笑開。
周祈更是一臉開懷,“哈哈,好,到時候我一有事就來喊你,你可彆嫌煩。”
“我不煩,”周博宇握住輪椅的扶手,眼巴巴的瞅著他,“叔叔,要不然你刮個胡子吧?”
“我給你刮,我特意跟羅川叔叔學過了,一定不會把叔叔你的臉給刮破的。”
周祈嘴角的笑容瞬間頓住,下意識抬手捂住自己的胡子。
這可是自己的保命符。
他耳朵靈得很,早就聽這家夥和媳婦叨叨著說他跟他爹長的很像。
胡子一刮,怕是會徹底露餡。
總不能說自己是自己的雙胞胎。
“不用不用,”周祈推著自己的輪椅想走,“叔叔體寒怕冷,沒有這胡子的話會感冒的。”
“我先進屋睡會。”
他推著輪椅,幾乎是倉惶而逃。
周博宇皺著小眉頭站在原地,忍不住抬頭看著宋念,“媽,天這麼熱,我都不想穿衣服,叔叔還怕感冒嗎?”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喜好和習慣,”宋念揉了揉小家夥的腦袋,“不用強求。”
周一這人神神秘秘,宋念已經知道對方沒有惡意,隻等著對方身體一好,就徹底分道揚鑣。
“姐,”宋想把行李放回房間,這會兒眉梢眼角很是鬆快,“那招待所雖然高級,但也實在太貴了,我每天都心疼的要命。”
“不過他的腿一時半會好不了,姐,”宋想說著說著眉間浮過一層憂色,“博宇他們要是開學的話,怎麼辦?”
“距離他們開學,滿打滿算隻有四十天。”
她們姐妹倆不管誰帶著三個孩子回下塘村,剩下的那個在北城照顧對方都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