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似於漕幫老大?”
謝希平雖然是個讀書人,但有他父親言傳身教,也絕不是一個啥都不懂的懵懂小童。
漕幫碼頭風雲,謝希平早就有所耳聞。
周進讓他組織人手,間接控製圍繞著黃浦河港和鬆江海港而生的上萬名挑夫、纖夫以及其他工人、零星小販,也不能說委屈他了。
他恐怕比周進還要清楚,這裡麵涉及到的油水有多麼豐厚?
而且,謝希平現任桃李書院院長助理,武備學堂副堂主,雖然在鬆江伯府一係中,也算是一號人物,但畢竟還沒有被推出來獨當一麵,話語權就相對少了一些,每年所得,恐怕都不能和那個劉能相比。
劉能尚未兼任桃李書院院長助理,但他作為農學堂副堂主,主持澱山湖淡水珍珠養殖項目,他雖然在養殖基地,輕易不得外出,但撈到的實惠卻也不少。
聽說劉能的老婆方玲,害怕劉能這人一闊就變臉,暗地裡鬼混,嫌棄她這個黃臉婆子,已經在鬆江周氏家族中,物色了一個十六七歲的黃花大閨女做通房丫頭,聽說還是周氏家族族長周昌盛的親侄女兒,雖然顏值不過中等偏上,略有分姿色,但架不住人家年輕稚嫩啊。
方玲對丈夫劉能說,隻要她能再懷孕,便讓劉能納這個周姓姑娘做小妾。
以至於連謝希平都知道了,劉能這一段日子,經常扶著腰子眉開眼笑,連臉上的皺褶都給笑沒了。
居移氣養移體,劉能這廝早已非吳下阿蒙,不是那個生性純樸的店鋪夥計啦。
對於此事,謝希平也私下裡揣摩過,劉能收用周昌盛的侄女兒,她老婆方玲的意見恐怕倒是在其次,借此幫助鬆江伯周進,將周昌盛家族轉化為自己人,才是這背後真正的原因?
想到這裡,謝希平猛然一驚,原來鬆江伯周進將周敏華送到他這裡來,是抱有這個目的?
“怎麼,有什麼困難嗎?”見謝希平悶著頭不說話,周進微笑著問道。
“承蒙鬆江伯信任,哪怕是有困難,那也得迎難而上。”謝希平先表明了一番自己的決心,隨後他也將自己內心的疑慮,直截了當地說了出來,“周家人同意嗎?”
這是擺明了的事情。即便周進身為一品鬆江伯,鬆江知府,但也不可能他一聲令下,就能讓謝希平坐穩了碼頭老大的位置。
誰知道在成千上萬碼頭工人中間,有多少家族在裡麵插了一手?這個類似於漕幫老大的位置,有多少人虎視眈眈?
雖然周氏家族的嫡長女周敏華,已被送到謝希平身邊,有助於謝希平調動更多周氏家族的人手,幫助他掌控碼頭形勢,在這個過程中,難免有一些打打殺殺,也需要周家人衝刺在前麵。
若是發生激烈衝突,無論是把人打死打殘,還是被人打死打殘,或者頂替罪名,背官司進監獄,都需要有人承擔這個代價。
周氏家族一朝淪落,憑什麼拿自己人的性命,替謝希平出頭?
“所以,我就要親自過來,問你對人家周敏華的感情到達哪一步了?”周進笑眯眯地說道。
“啊?”謝希平張口結舌,簡直有些不敢相信道。
聽鬆江伯周進的意思,是想讓他謝希平娶周敏華為妻?
說實話,如果周氏家族作為鬆江四大家族之一,還尚未淪落的話,謝希平能夠娶周敏華為妻,還算他高攀了。畢竟謝希平乃是犯官之子,能夠和周氏家族這樣的富貴人家結親,怎麼都不算委屈了他。
關鍵是周氏家族現在也攤上了罪名,周氏家族周昌盛家主更是成為階下之囚,關在了鬆江守備營的地牢裡。
這樣比較起來,還是謝希平的家世相對清白一些,好歹他父親謝京,已經被發配西北,而且也不至於影響到他謝希平的前程。
畢竟謝希平曾經參與過紫檀堡防禦戰,也屬於愛國義士嘛。
要是謝希平娶了周敏華為妻,等於說,他父親是犯官,他嶽丈也是罪人,這讓他在官場上如何發展?
周進見謝希平的表情有些猶豫,便對他徑直說道,“你父親那裡,屬於失土之罪,即便我推薦你為官,也很難升上去。而周氏家族,雖然因為進攻鬆江海港遭受到重創,實力有所削弱,但畢竟人家在鬆江府境內盤踞了數十年,底蘊非一般人所能想象。”
謝希平聞弦而知雅意,連忙追問道,“您是說,周氏家族還有餘財?”
周進肯定地說道,“這是必然的。徐、錢、施三家,雖然將周氏家族翻了一個底朝天,但你也知道,狡兔三窟。周昌盛不可能將他們周氏家族的全部資產,集中在鬆江府城之中,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將這些資產全部轉移到翁洲、岱山一帶海島之上。他們勢必還有若乾隱蔽地點,窩藏有屬於周氏家族的大筆錢財,但因為周昌盛屬於犯官,這筆錢財尚不能見光,除非你娶周敏華為妻,他們才會考慮通過你這裡加以洗白……”
謝希平一下子秒懂了。如果說先前,他對於自己迎娶周敏華為妻,還有些不太情願的話,現在則是巴不得將他和周敏華的親事定下來,以便他接掌周氏家族的所有剩餘資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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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說數十萬兩銀子,哪怕隻有幾千兩銀子,也值得謝希平犧牲自己的色相,促成這樁婚姻了。何況周敏華長得還不賴,配他謝希平綽綽有餘。
既然做通了謝希平的思想工作,接下來,還得考慮周氏家族的看法,尤其是周氏家族周昌盛家主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