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複雜的,不能以絕對的善惡區分。
聽其言而觀其行,亦不能完全判斷一個人的好壞。
人每時每刻都在變。
有惡人逍遙,也會有罪犯伏法。
有好人蒙冤,也會有英雄讚歌。
人性沒有絕對,絕對的隻是當下的行為。
在蘇易看來,陳大峰這家夥肯定不是個好人!
這哥們已經狂妄到不屑於隱瞞自己殺了多少人的事實,甚至有以此為榮的跡象。
他即便不是惡貫滿盈的變態,至少也算個殺人無數的暴徒。
但蘇易身為領導,在特殊時期對待每個人,也要用不同的目光去看待。
昨天陳大峰乾的事兒,肯定不是人事兒。
但今天他乾的事兒,勉強有個人樣。
在蘇易察覺到薑孝慈的安排後,他第一時間連接了陳大峰的視角,默默看著陳大峰的行動。
蘇易注視著陳大峰威脅市中心聚集地的隊伍,也看著他毫不猶豫的捏爆部分反抗者的腦袋。
看到了他幾乎是瞬移一樣的可怕趕路速度,更聽到了他默默細數工分的聲音。
陳大峰的出發點並不純粹,他不像是蘇易聚集地的軍人們一樣,有著單純保護人民的心態。
他純粹是因為薑孝慈的許諾,因為聚集地的製度,想要在蘇易麵前獲得更多的話語權和地位,也有正大光明享受屠殺的意圖在其中。
但不管怎麼說,陳大峰此刻做的事情,是有利於人民的。
陳大峰不知道蘇易在默默觀察著自己,他忙於奔走前線圍堵的各大軍隊,他並未完全貫徹薑孝慈的打回援行動。
在薑孝慈的計劃安排裡,陳大峰隻需要帶隊將指定區域的返程隊伍攔下,把被擄走的幸存者救出來即可。
薑孝慈並不強求陳大峰一個人要救多少人,甚至都不需要他來安排整體前線大局,隻是名義上給他掛上總指揮的名頭,有著安撫陳大峰情緒的意思在其中。
但陳大峰不這麼想,薑孝慈已經承諾按照拯救數量給他算工分了!
整個救援隊裡,全是人才單位軍人,也就他一個人是聚集地居民,能享受工分製度。
他是陳大峰,全城大佬級猛人,肯定不能像是彆的居民一樣成天乾些體力活的攢工分啊!
他拉不下這個臉。
但他又有工分需求,那就隻能在這一次難得的機會裡刷夠積分。
隻是攔下返程隊伍的俘虜?
這哪夠啊!
我陳大峰的胃口有這麼小嗎?
一波俘虜根本不夠!
攔下這幫家夥,再讓他們繼續去擄人!然後我繼續去拯救!
哎,對,我陳大峰就是要卡bug!
他們但凡敢不聽話,那就殺掉!
殺人質威脅也沒用,在他們出手前,就能救下人質,再用最殘忍的手段虐殺!威懾其餘人!
我陳大峰的威名,必須響徹全城!讓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不可抵抗的強大存在!
等等!
我為什麼要攔下他們,不讓他們殺人質?
讓他們殺死人質,再殺死他們,不是更顯得我冷酷無情嗎?
這樣做,不更顯得我有威懾力嗎?不受任何威脅嗎?
那幫普通人的死活,跟我有什麼關係,我為什麼要救啊?!
哦,對,是為了工分。
雖然一個人隻有一點工分,但積少成多,這玩意兒可不好賺。
......
蘇易察覺到了陳大峰心態上的微妙變化,因為寄生天賦的緣故,蘇易能感受到陳大峰的情緒細微變化。
這個男人,似乎頗有點享受站在正派立場的感覺。
每當被拯救者們用激動的目光看向他,不由自主的讚美和感謝,陳大峰的心裡會有淡淡的暗爽,虛榮心在上揚。
這是連陳大峰自己都並未察覺到的感覺,雖然他依舊麵無表情的對待每個人幸存者的感激,甚至頗為抵製,有高高在上的嫌棄。
但他無法否認,他內心有這樣的情緒在浮現,並且愈發的頻繁,也讓他愈發習慣自己新的身份和立場。
或許陳大峰自己有所察覺,但他多半不會承認。
蘇易也明白,人的性格是不容易轉變的,但習慣和行事作風可以隨著時間慢慢更替。
即便強如超人一樣的陳大峰也不例外,他還是人類。
超人處於不同的生存環境裡,受到不同氛圍的影響,也會有正義超人和邪惡祖國人的區分。
在陳大峰的殘暴手段下,沒有任何市中心的隊伍敢反抗。
陳大峰明確知道,離開聚集地後的他們沒有那個家夥的天賦保護,根本無法抵抗自己。
在末日裡,沒人想隨便死掉。
尤其是在陳大峰這樣凶殘的人麵前,乖乖聽話才是唯一的選擇。
時間漸漸流逝。
夜幕降臨,已經是晚上10點了。
與陳大峰相遇的第一支車隊重新返程,這已經是他們帶回的第五批幸存者了。
這一次,幸存者們全部坐在車上,雖然麵容緊張,但依舊能交頭接耳的交談著。
隊長站在車裡,連座位都沒有,滿臉陰沉,眼裡寫滿了疲憊。
他沉默的一言不發。
車隊又一次靠近街口,又看到了天上的那頭狂魔。
每當這個時候,空無一人的地方總會莫名其妙傳來陳大峰的聲音。
“喲,來了。”
一輛車頂上,陳大峰抖了抖煙頭,示意隊長:“卸貨吧,動作麻溜點。”
明明上一秒這車頂還空無一人,但陳大峰就這麼神奇的出現了。
沒人知道他的動作有多快,甚至連隨行的軍人們也不清楚。
他們明明在對講機裡得知陳大峰上一秒還在幾條街之外的另一個隊伍裡,參謀也隻是剛拿起通訊裝置完成前方車隊又一次返程的通知而已。
下一秒,陳大峰就回來了。
“趕緊的,磨磨蹭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