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皇家,果然複雜。
燭音看著皇帝過來,沒起身,指了指旁邊的座位:“坐。”
皇帝隱隱鬆了口氣。
他心裡已經信了這人的身份,也並不介意高高供著她。
但有個問題在於,若是承認她的身份,這人就是自己正兒八經的先祖,逢年過節太廟祭祀,她的牌位高居最上麵,皇帝要領著所有人跪拜的。
可拜一個牌位,和拜一個活人,這差彆太大了。
他是皇帝,本能抗拒對另一個人俯首行禮,即便那個人是自己的先祖。
他順勢坐下,這才看到麵前的桌子上放著一個玉盒。
盒子不大,能被一手掌握,玉質普通,外形亦是平平無奇。是送給他他都不會多瞧一眼的東西。
可真是無關緊要的東西,怎麼會被特意放在此處?
燭音察覺到他的目光,頷首,承認他的猜測:“這就是我找你過來的原因,打開看看。”
皇帝依言打開玉盒,裡頭放了一個食指長的木質小瓶,將瓶塞拿下,一股沁人的藥香傳出。
他訝然看向燭音:“這是?”
燭音沒有直接說,而是道:“我之前和你提起,我略通醫理。”
皇帝不明白她為何突然提起這茬,靜等她後文。
果然,就聽燭音很快說道:“你知道,人能重活一世,本就是一件很稀奇的事情。我醒來之後,多了點過去沒有的本事。”
皇帝不自覺地傾身,仿佛這樣能聽得更加仔細。
“你的皇後,身體很不好,又操勞後宮事務,調養不夠,長此以往……”
皇帝急道:“長此以往會如何?”
燭音闔眼:“恐壽數難長。”
殿中陷入漫長的沉默。
許久,皇帝才沉聲道:“禦醫每旬請一次平安脈,並未同朕講過此事。”
燭音緩緩道:“我若沒看錯,皇後是從小就有的弱症。這樣的身子,打小就要精心調理才能如常人一般。她底子打得好,可這些年操勞太過,你尋個有本事的禦醫再仔細瞧一瞧。”
說罷看一眼怔怔的皇帝,繼續道:“這才到哪,我今日找你過來的重點,還未曾提起呢。”
皇帝此時哪裡還顧得上什麼重點不重點的,滿腦子都是皇後身體竟然如此不好了嗎?恨不能即刻去清政殿,召整個太醫院的禦醫都來給皇後看一遍。
對老祖宗那點尊重及時拉住了他。
燭音見他神色難明,看不出喜怒,若不是特意聽了一耳朵,絕不會知道皇帝此刻已經心亂如麻。
她慢聲道:“慌什麼?我既然叫你來,告訴你,說不定就是找到了解決的法子。”
皇帝心中一震,這次看向她的眼神裡,多了一抹審視。
理智回籠,他開始思索,這是不是燭音故意設的一個局。
刻意誇大皇後的身體隱患令自己心神失守,再……
燭音沒好氣:“你那是什麼眼神?皇後的身體,你找幾個太醫就能查出來的事,我說謊有什麼必要嗎?”
“我要說的重點,是你手裡的東西,還有給我這個東西的人。”
皇帝恢複平靜:“哦?這居然不是您自己的東西?”
燭音瞥他一眼:“你不信任我,多餘的話我就不多說了。你找禦醫給皇後看診的時候,再尋幾個人看看這裡麵的藥丸,就明白了。”
皇帝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就起身前往清政殿。
“冷靜,坐安穩了。”燭音緩緩說,“皇後的病情不在一時,你早去晚去片刻,不耽誤事。”
皇帝莫名對她這態度感到不爽,冷不丁來了一句:“高祖皇帝生病的時候,您也這樣冷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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