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暢軒一時鴉雀無聲。
包括剛剛地上還在飽受欲火折磨的兩個丫頭,此時也有一瞬停滯。
這位新過門的廠臣夫人有張美豔的臉,美人說話總是比常人多兩分說服力,然而她剛剛那句卻像是睜眼說瞎話。
權傾朝野,算計無數的九千歲,跟清清白白這個詞顯然沾不上半點關係吧?
更遑論還被她們帶累了名聲,他原本難道有名聲可言嗎?
這番顛倒黑白的話彆說眾人,就連寧肅本尊都有些聽不下去。
他撩起眼皮子看向沈南喬,小姑娘站在那裡,如一支挺拔的荷,麵色繃得緊緊的。
那副正經的樣子讓他想製止都不好開口。
侯夫人有些不明白沈南喬話裡的意思。
後宅傾軋講究的是綿裡藏針,她這樣把矛盾放到明麵上,那是撕破臉的架勢。
可剛剛那句又有點高高拿起輕輕放下的意思,究竟是何用意?
平遠侯夫人有些拿不準,小心翼翼看了一眼老太君,這才吞了口口水,試探著開口。
“小嬸嬸的意思是,道個歉便行了?”
直覺告訴她,此事怕是沒有那麼簡單。
然而卻見沈南喬點點頭。
“沒錯,道個歉便可以了,不過得挑個好日子。”
難不成這種事還要看看黃曆,黃曆裡麵有宜認栽這一條嗎?
亦或是沈南喬出身禮部世家,看的黃曆也跟她們不一樣?
就在平遠侯夫人胡思亂想的當口,卻聽沈南喬又道。
“若沒記錯,下月便是老太君壽誕了吧?”她不慌不忙地掃了眼眾人,輕笑道,“我瞧著擇日不如撞日,就那天壽宴吧。當著眾人解釋下這事兒,再給我夫君道個歉,也便罷了。”
這語氣聽著,好像她吃了多大虧似的。
然而落在侯夫人耳朵裡,卻是真真切切大驚失色。
寧老太君是當朝為數不多的一品誥命,這壽宴又是七十整壽,當朝幾乎所有權貴夫人都會到場。
讓她當著眾人的麵承認自己給寧肅安插了通房丫頭,說出去,日後還怎麼做人?
掌家權暫且交出去不要緊,老太君就算看著平遠侯的麵子也不可能讓大權旁落,可這名聲臭了卻是斷斷沒法彌補的。
平遠侯夫人後背發涼。
高門大戶談婚論嫁,有一宗就是要看婆母。
外人若知道自己手長到插手長輩房中事,誰還敢把女兒嫁入平遠侯府?
最難堪的是,除了昱兒的世子夫人還空懸之外,自己膝下還有個女兒待字閨中沒嫁出去呢!
沈南喬這是要絕他們這一房的路啊。
後宅稱心半生的侯夫人,這次是真情實感地犯起難來。
老太君原本還對沈南喬有兩分晚輩的輕慢,這一刻才發覺小丫頭心機之深,絕不輸後宅摸爬滾打多年的老油條。
她拿捏了平遠侯夫人這個把柄,是要報之前大婚那一箭之仇。
同為女人,她理解小姑娘睚眥必報的心情,畢竟夫君婚前與人有染不是什麼值得原諒的事,尤其那人還是自己的姐姐。
但作為一府的老太君,她不能任由這件事發生,這是攸關寧家名聲的。
“家醜不可外揚,些許小事,咱們關起門來自己解決吧。”
老太君難得軟了聲調,視線笑著掃過眾人。
“咱們府裡還有不少哥兒姐兒沒有談婚論嫁,若是鬨開來,日後怕是不好婚嫁。”她親自走上前,親昵地撫著沈南喬的手,“你雖年輕,論輩分也是老祖母了,得多替孩子們想想。”
這一招連削帶打,把沈南喬不動聲色架起來了。
府中尚未婚嫁的少爺小姐多了,沈南喬若是不依不饒,等於把自己放在各房各院的對立麵。
她看了看默不作聲的沈南喬,複又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