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聲“母親”喚過之後,沈南喬仿佛自己打開了一半心結。
這兩日母女關係雖比不得當年親昵,但到底比之前在密道裡的時候要緩和了許多。
人都是感情動物,很多傷口不是一朝一夕可以修複的,但有個開始總比全然陌生要強,所以眼下這個狀態,彼此都很滿意。
寧肅整件事都沒有插手。
母親是粉團子的母親,愛恨情仇都是母女倆之間的事兒,外人若是摻和進去,就變味兒了。
所以他保持了置身事外的姿態,而且這幾日刻意早出晚歸,給足母女倆交流的空間。
沈南喬領這份情,寧肅雖然沒有把自己放在女婿的位置,但至少給了她足夠的自由權。
除了讓下人封口之外,沈南喬也想了些情感範圍內可以修補關係的法子。
沈夫人這些年常年住在密室裡,罕有見天日的機會,起初有些畏光,也不喜見人。
沈南喬細心地幫她找了間陰麵背光的房子,吩咐把地龍燒足,這兩日也隻差遣了玲瓏單獨去服侍。
琥珀察覺到不對勁,旁敲側擊試探過玲瓏幾次,均被四兩撥千斤搪塞了過去。
上次偷換首飾的事情被發現之後,琥珀著實老實了幾日,但這陣子沈南喬忙於正月宴請女眷,就有些放鬆對她的管轄。
不過聽玲瓏跟自己說了這事兒之後,她心下又有了計較,囑咐柳嬤嬤派人暗中盯住她。
這兩日沈南喬著實忙得腳不沾地。
她除夕那日應了長公主要宴請,也想趁機再把林靜姝和周芳蕊請過來。
明帝輾轉得知此事之後,愣是讓寧肅想法子那日把太子也帶過來。
“一眾女眷,他來了也是進小書房吧?”沈南喬百思不得其解,“那他來的意義何在呢?”
“正月之內,皇上就準備跟太後攤牌了,聽聞這幾日孫家又從旁支弄了個嫡孫女過來,怕是不死心。”寧肅脫下大氅,細細解釋著,“所以皇上的意思,讓他再看一眼林姑娘,行與不行,好歹有個回話。”
沈南喬若有所思。
那日除夕宴雖然鬨出了寧子昱那檔子事兒,但太子和林靜姝的眉眼官司她是看在眼裡的。
若說彼此心儀倒是為時尚早,但起碼是覺得對方身上有吸引自己的地方。
這便大有可為。
哪怕是搭夥過日子,一開始也得有好感才行。
她思忖片刻,心下有了計較。
“那日你帶他來吧,我想法子讓他和林姑娘見一麵,兩人若是有意,皇上跟太後攤牌的時候,底氣也足些。”
“便是無意,皇上那邊也好早作打算,也彆耽誤了人家姑娘,聽說鎮國公急的不行,想方設法想早點把女兒嫁出去呢。”
寧肅邊說邊換了家常衣服,墨色錦衣顯得他五官愈發精致。
雖然日夜相對,但好看的皮囊誰不喜歡呢,沈南喬理直氣壯多看了兩眼。
寧肅哭笑不得,隻得假裝沒看見。
這兩日沈夫人等閒不出來,於是晚飯隻有他們夫妻二人。
日子興旺不興旺,通常要看家裡人丁情況,這樣冷冷清清的年自然是顯得有些單薄的。
平遠侯府那邊,老太君派人來請了幾次,都被沈南喬以身子不適回絕掉了。
為此沈夫人還勸過她兩次。
“姑爺上無高堂,下無子女,你們兩個守著清鍋冷灶,倒不如去那邊熱鬨些。”
沈南喬似笑非笑。
“母親覺得我過去對著寧子昱,夫君心裡做何感想?”
沈夫人被這句話不軟不硬地噎了一下,自此之後便再也不提了。
不過話雖如此,沈南喬在麵對寧肅的時候多少還是有些不夠確定,畢竟在她過門之前,寧肅正月好歹要去那邊點個卯的。
“老太君那邊的邀請我回了幾次,你看,要去瞧瞧嗎?”沈南喬趁著盛湯的功夫又問道,“還有,宴請的時候,要不要給侯夫人也發個帖子?免得你麵上不好看。”
寧肅接過她遞來的碗。
“這些是後宅事,你自己決定便好,無需事事過問我。”他略想了想,“若是闖了禍,亦或是有什麼解決不了的,再來告訴我不遲。”
沈南喬嗔怪地瞪他一眼,好像自己成日隻會闖禍,需要人收拾爛攤子一樣,她忍不住為自己正名。
“我哪有你說的那麼不中用,現在京中不少夫人,都在誇你娶了賢妻呢。”
寧肅身居高位多年,各色人等見得多了,但在他麵前如此自吹自擂的,這著實是頭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