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潮般雪白的刀光鋪天蓋地，映亮了本應昏暗的杉樹林。
即便距離交戰之處並不算近，銀發少年依舊感受到了撲麵而來的鋒利氣流。他本以為自己對這位同鄉的友人已經足夠了解，但當小夜真的解放全部實力時，他依舊露出了些許的詫異神情。
肉眼早已無法捕捉持刀人的身影，隻有波導探測姍姍來遲的反饋能幫助小天將戰鬥的情景窺見一二。他隱約能夠感覺到，小夜並沒有使用什麼複雜的戰鬥方式。她的打法很樸素，就像她指揮寶可夢的風格一樣。
——但這樣“樸素”的刀光實在太過快速了。
持刀人腳步的移動和鋒刃的劈斬早已超越常人的反應速度，仿佛已經實戰過千百次，一切動作都已化作本能無需思考一般，在短暫的十幾秒內，刀刃與光盾已經撞擊了無數次。小天幾乎可以確信，如果站在小夜對麵的人是他的話，戰鬥會在幾秒之內結束。
不過，當小夜麵對的並非十歲年少者，而是作戰經驗豐富的一級搜查官時，局麵短暫地陷入了僵持之中。
她很快便意識到純粹的快攻對眼前的人無效。波導探測能夠鎖定敵人所在的位置，除非她能夠像星海一樣抹除氣息，否則繼續維持現在的節奏隻會給對方帶來機會。
在戰鬥開始的瞬間，純粹的邏輯運轉已經全盤接管了所有思考的能量。持刀者冷靜地改變了招式，疾風般突刺的刀鋒一轉，驟然化為一片模糊的虛影，膨脹升騰的波導之力掩蓋了人類本身的氣息。
在星海的探測視野下，來自四麵八方的刀芒已經將自己團團包圍。
下一秒，無數半透明的光點平地而起。小夜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仿佛陷入泥沼之中無法動彈，刀尖停留在星海的胸前幾厘米處，再也無法前進。
她這才看清，禁錮了自己四肢的是成團的柔軟飛羽。
短暫的寂靜過後，小夜散去了手中的利刃。戰鬥時過於冷靜而空白的神情已經褪去，她努力抵抗著黏澀的阻力舉起雙手，笑道，“我輸啦。”
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自己麵前的搜查官似乎露出了難以解讀的複雜表情。但再看去時，銀發的青年隻是微笑著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做得不錯——你一上來就打破了小天的記錄時長呢。”
小夜眨眨眼，回想著剛才連三十秒都沒有超過的對練，覺得自己和隊長隻能算是半斤八兩，誰都沒辦法笑話誰。
“果然，寶可夢對戰的形式隻能將你快速反應的才能發揮出很少的一部分。”星海垂下手，語氣似乎有些嚴肅，“你在實戰中的快攻十分優秀，甚至根本不像是你這個年齡的孩子該有的能力。”
“……”
“怎麼擺出一副緊張的表情？”青年故意沉默了一會，終於在小夜像妙喵一樣的眼神注視下潰敗，失笑道，“你放心，‘異於常人的天才被排擠’這種戲碼不會在我們這裡上演的——彆忘了我還有位十三歲的同事呢。”
經星海一提，小夜立刻想起了那位出名的低齡搜查官，頓時將最後一點不自在感也扔到了腦後去——比起以十三歲之齡被搜查部破格錄用，不到一年就晉升為一級搜查官的艾貝爾·溫弗列德，她這兩下子隻能算是演戲的花把式。
見對練已經結束，觀戰的少年走到兩人身旁，道出了自己剛才的疑問，“小夜，你剛才為什麼不嘗試遠攻？”
將波導之力化作類似飛羽的形態與招式魔法葉有些相似，能夠靈巧地困敵。在已經見過這一招的前提下，小夜沒有理由不清楚適當拉開距離、為自己留出反應的空當會更加有利。
“這個……一定要解釋嗎？”小夜猶豫著問。
她不說還好，如此一說，連星海都露出了充滿探究欲的表情。
“……因為我不擅長遠攻。”小夜頓了頓，將自己的羞恥心閾值一把扔飛到天邊，神色鎮定地繼續回答，“我的波導彈會爆炸的。”
小天……
星海……！？
見父子兩人都是一副理解不能的表情，小夜乾脆現場演出了一回——晶藍的光球從她掌心晃晃悠悠地飛出，在半空中砰地炸成了煙花。
——光效倒是還不難看，把幽暗的杉樹林映成了一片尷尬的藍色。
靜默持續了許久，直到星海用乾巴巴的教師腔結束了這一切。
“咳，總而言之……今天的‘隨堂小測’到此為止，你們先好好休息吧。明天開始按照日程進行訓練。”
晚餐過後，星海帶著兩個孩子來到了一座林間的木屋前。
據星海說，這是島上的護林員的臨時居住點。屋主每周至多歸來一次，且為人熱情，很歡迎旅行中的訓練家借這座小屋落腳。
木屋的麵積不大，為旅人準備的狹窄臥室裡塞了四張床，令住戶通行都變得有些困難——不管如何，在濕熱多雨的橘子群島，有室內住處總是比在室外搭帳篷強得多。
星海和小天一人拿著一本厚厚的工具書，都在認真閱讀著，情景和小夜拜訪小天家時倒是有些相似。小夜沒有急著進行這幾天晚上的固定任務——聯盟賽複盤與反思，倚靠在床邊拿出了自己新買的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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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將說明書完整地閱讀一遍前，小夜一直沒敢碰這部珍貴的“財產”。現在，那本不薄不厚的冊子已經被翻到最後一頁，小夜自認為胸有成竹，鎮定地按了開機鍵。
手中的智能手機模樣和她曾經擁有過的差彆不大，令她更增添了一份自信。待開機動畫熄滅，指紋錄入步驟也結束後，出現在屏幕上的果然是簡明易懂的圖標排列。
說不定……其實並不需要將那本說明讀完？
或許是因為現代社會的人類操作手機和電腦已經是本能，無需在基礎操作上尋找教程，這部手機的操作說明書寫得十分敷衍，內容散亂且難懂，小夜甚至覺得會用手機的人讀完說明也會變得不會用。
她用手指小心地劃了一下屏幕，見圖標乖乖地翻到下一頁，自信感頓時滿脹了起來。